雪场。

    顾恩重很快就跟上来，简明澄脚步没停，悄悄瞟了他一儿。他突然发现，也许是因为旅途劳累，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顾恩重看上去比发之前清瘦了很多，脸的廓更立了，上的胡茬儿也冒来，看起来泛青的一片。

    于是他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又像最开始一样，不疾不徐，两人并排着走着。这个时候顾恩重却开叹似的说：“你呀，有时候真像是小孩一样。”

    听到这话，简明澄一站住脚步，终于像是生气似的，问他：“我不喜这句话。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比你小？”

    顾恩重也停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简明澄反应过来其实顾恩重并没有错——在年龄上，自己确实是更小的那一个。但他不满的不是这个，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从顾恩重的角度来看，他总以为自己要老很多，不自觉地要以一个年者的份自居，把他看作一个需要照顾和迁就的后辈，而不是一个平等的恋人。

    总是这样。

    “我不是小孩，你也不老。”简明澄严肃地说，“我不兴，我真的不兴。你总说自己老，可实际上四十岁都不到，又比我大得了多少？”

    这个时候，顾恩重了一件早上简明澄没有的事。他抬起手来，一一抚摸着简明澄的脸颊，那神就像在审视一件艺术藏品，严厉，挑剔，一直到简明澄脸上的愠渐渐消失，继而转为无可奈何——他的沉默常常比自己的控诉更有力量，这不得不承认。

    雪地上投两个人的影。简明澄把他的手拿来，垂睛，问他：“顾恩重，你有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你会突然失去你的名声、份、地位、财富，甚至是站在镜面前表演的能力，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如此自负吗？”

    顾恩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那你以为，名声、份、地位、财富，和演戏这份事业，我最怕失去的是什么呢？”

    这回换成简明澄沉默来。他知答案，但他不说。

    顾恩重继续问他：“你是因为什么而来到我边的呢？是因为被捧来的名声和地位，还是靠不住的份和财富，或者是……仅仅于对一个偶像的崇拜和迷恋？”

    这不是在质问他。简明澄地明白这一，于是他放开他的手，转而勾上他的脖，带着儿得意的神气，说：“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引诱我。我才应该问你，你是为什么要留在我边？是因为我的名声？份？财富？还是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