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日，原本被扣在京都的蒋钰竟与众将士一同自西境凯旋。

    同行的还有一副棺椁。据说，这里边躺着的正是当今天。

    离开时初夏，归来时秋，与上一回并无不同，却又大不相同。

    史书记载，一度被称作庸君的帝王率军击退羌国五十万大军，战死沙场。观其一生，终究功大于过，遂被后世尊为“武帝”。

    “棺椁尚未封死，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棺椁在碧霄停灵，屏退众人后，蒋钰对尹修问。

    尹修向他摇。他又问：“是不见，还是不敢？”

    “不想见，也不敢见。”

    蒋钰笑得讽刺，“其实你纵是想见也见不到的。他也怕你忽然来了兴致想要见他，可你想，自他逝去到大军回京，尸早该烂了。他怕吓着你，早早托我将他烧成了灰烬。不过，尹修，他到底是将你想得太好了。”

    曾经觉着已然成为好友的人，如今忽然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话，尹修竟没有半分不适。蒋钰想说什么，他全然好好听着。

    “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东西。”蒋钰自怀中取一锦，尹修第一便认了它。“他说既然连命都没了，也不好再绑着你。”蒋钰手指翻动，快速地解开了那繁复的同心结，将其中一绺递给尹修，“这是你的。”复又转走向顾连卿的棺椁，抬手将属于顾连卿的那一绺发置在火上。

    尹修只来得及微微抬手，那发便化作了飞灰，在秋的风中化了个净。

    “尹修，”蒋钰忽然，“明日午时，我送你回镇国寺。尹家一族的事务，另有族中他人掌，你只安心礼佛便是了。”

    尹修一哂，“这也是他的安排？”

    蒋钰也笑，“他怎会如此作？自然是我的主意。”言罢，他忽然正了神，又：“尹修，我当初确是将你当兄弟的。”

    三日后，尹修镇国寺中，中差人来禀告铭生：先帝之兄，顾连宸自放之地归来，其罪得以昭雪，即将继承大统。不过半月，又自香客那传来了消息：蒋钰与秦珂的婚事，作罢了。

    ☆、 决裂（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