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其卫国为君，留和珅用了晚膳，直到门钥之前才好生送回府去。

    第二日早朝，刘墉刘尚书堂侄刘环之以一串毫无据的罪名被发滇藏，和珅之丰绅殷德平息事态，锄扶弱有功，特赐太太傅亲临其府上教导学问。

    刘墉一气没提上来险些咽了。

    刘墉年逾不惑，因着先天不足后背隆起如山丘，得了个刘罗锅名号，一双耷三角目光却极犀利，看人时总喜自而上看去，让人无端端要生一后背白儿汗。

    这会儿刘墉瞥着和珅那一本正经的脸，早上刚吃的煎饼卷大葱格外烧心起来。

    翌日清晨，宋太傅来的时候之还未起。

    小少年天夜里看封神演义看迷了，连睡梦中都是些光怪陆离的上古神兽，一会儿是哪吒雷震带领着天兵天将攻打大商暴纣，一会儿又是伯邑考化十二只玉兔前来报恩，只见妲己站在鹿台之巅缓缓回过来——黑斗篷帽兜几乎遮住整张面孔，唯余莹白削尖的颌，朱砂薄绷个极弧度。

    竟然……是他！

    “莫走！”

    之猛地睁开，方儒生清秀的眉目着日光映帘。

    “少爷这是不愿让谁走？”

    方儒生是个说书先生，家徒四赁不起铺，二十左右年岁仍孑然一，从前在勾栏前支个摊说书，因为容貌生得颇秀俏，总被那些个恶霸弟浑小倌，于地，扰欺凌。

    一次恰被上街买话本儿的之碰上，解其危难，方儒生跪来亲吻小少年的绣鞋，着泪，愿为少爷死。

    “没，没谁！”

    之心慌意，不知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人，想到可能不会再见，心便像缺了什么似的空落落。

    之在床上翻了个，用被遮住发红的耳朵尖儿。

    方儒生极佳，亦不多问，起去撩遮光帘，“宋太傅一早便到府上了，现正在前厅喝茶，和大人让我来伺候少爷起。”

    “你是我请回来的客卿，这伺候人的活儿原是不必的。”

    之了睛坐起，踏上金线靴，方儒生替他拧好帕，垂眸回答“儒生的命是少爷所救，不敢忘了本分。”

    洗漱更衣完毕，打香玉佩，发辫绑好垂到腰间，之移步前厅。

    那宋太傅涵养倒好，等了这大半日也不见丝毫恼怒之意，只是一张老脸沟沟壑壑，活像颗晒大枣，令人看着十分倒胃。

    和珅坐在一旁朝他招手，“囡囡，过来拜见宋太傅。”

    粉雕玉琢的少年规矩走来，躬腰作揖，“学生丰绅殷德，拜见宋太傅。”

    “唔——”宋太傅缓缓放茶杯，满意颔首，“礼数周全，是个好苗。”

    纪胖门之时正逮着和绅偷听墙，连忙偷偷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