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贞微微一嘟嘴，从袖里掏一面平螺钿背八角小镜，揽镜自照，一边拂着鬓发，不服气地说：“难不成男人都得像你那样的？”

    徐采面朝里躺着装睡，耳朵却留神外的动静。半晌没听见温说话，他慢慢转着脑袋，回首望去，见温把祭文成纸团丢在脚，一双，着眉的威压，黑沉沉、冷飕飕地看过来。

    温挠着上打量她，摇：“娘里娘气的，不像男人。”

    徐采刚才那副漠不关心的表不见了，他肃容：“郡公，权宦当，佞误国。陇右与河东，并非火，实乃辅车相依，亡齿寒，公为何不审时度势，度德量力？”

    铁面剑眉，兵权万里。

    徐采扶着榻起，正襟危坐，不着痕迹地审视温。刚才在院里，温是居临，此刻平平的对视，徐采看得清楚明白，这个人，咄咄人的一双剑眉，是人称鬼见怕的面相，冲动易怒，却胆大包天，敢作敢为。

    “是。”韩约命左右去提晋令程凤今。

    温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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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采看穿他没有那个胆，胳膊往脑袋一垫，侧过就睡。

    “去把程凤今来，”温转过，吩咐韩约，“今天拿他去把左夔换来。”

    温往床上一倒，舒服地叹气，闭眸等了片刻，不见吉贞有动作，他用脚蹬了蹬帷帐，唤她，“怎么还不过来？”

    吉贞脸一红，啐他一，转过去继续照镜，佯装没有看见。

    徐采只能把嘴一闭，继续装聋作哑了。

    “我怎么样？”不过转瞬，温在外那副剑弩张的气势消弭了，嗓音变得懒洋洋的。

    “慢着，”温却说，“我看看。”

    他不是韩约，是甫一成年，就把十万兵当成双陆玩的半个胡人。郁羽林的血脉在他攻击十足的眉里显无遗。

    徐采尴尬了，胡虏二字，是他在讨贼檄文里暗戳戳给温安上的。胡虏夺人妻，虽然没明说，谁都知骂的是温。

的大才。韩约威胁的话是一车接一车，一会要扒了他，一会要把他阉了送去给郑元义当中人，到底没敢真动手。

    吉贞放八角镜，正要说话，见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动作飞快，连外衫衣都除尽了，坦然年轻健壮的躯。

    温嗤笑一声，“我是胡虏，”他嘲地看着徐采，“你咬文嚼字的，我听不懂。”

    “勾肩搭背，成何统？”吉贞搡了温一把，躲到床帏后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哐”一声连门也关了。

    到后来，众兵将们都来看闹，温咬着笔杆，在厢房里被吵得不胜其烦，笔一丢，他大步星地走来，骂韩约：“是要阉了还是扒了，就是了，废那么多唾沫星！”

    吉贞扑哧一笑，背对他：“过来什么？”

    韩约噎住了，见温那张脸上明显气不顺，他不敢再虚张声势了，只低声咒骂一句“混账”，打算悄悄把那祭文撕了了事。

    挤来看韩约给徐采扒的兵将们都散了，温要回去继续写他的信，走了两步，偏过一看，对面厢房门立着一个清秀白净的小郎君，左顾右盼的，与众不同。他先一蹙眉，随即三步并作两步，揽住小郎君肩膀，把人推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