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速也很慢了。

    小刀这会儿想到了什么，在纸上唰唰写字。女孩儿凑过去看，一个字一个字读。

    我，想，留在这里，我，还没，学好。

    小刀比了个剪发的动作。

    第4章

    曲方圆去理了个发，回到家，他一去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曲方寸，两人本来就得像，现在连发型都一模一样了。曲方圆笑笑，比了个，曲方寸低着声音，神沉，他说：“爸在书房里。”

    曲方圆问他：“妈呢？”

    曲方寸捂住了脸孔，他哭了起来。母亲从厨房走了来，她在围裙上手，坐在靠窗的位置，光撒到她上，她面朝着那些近乎刺的光芒，双手在膝盖上摊开，她低看手心，没有说话。

    曲方圆往书房走去。

    他想起他好像有很一段时间没听到过母亲说话了，母亲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呢？似乎是温柔的，像女播音员，娓娓的，字正腔圆地念睡前故事给他听。一天只能听一段，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王，有一天，王来到一个神秘的，打开了收藏神秘宝藏的大门，遇见了大龙……之后就要明天才能听到，无论他多么多么想知后续剧，他乞求，哀求，哭了，撒，都无济于事，他只能想到夜里发梦，梦到大龙火，王被活活烧死，梦到所有宝藏被烧成了灰，梦到王屠杀了大龙，但等到他回到故土，邻国的铁骑在城市中横行，他的王国已经是别人的王国了，王成为了一提着龙的首级在旧日城堡园里游的行尸走。

    曲方圆喜园。他曾经住过一间带园的小房，园里有棵香樟树，有一次，他从这棵树上摔来，折断了胳膊，恐怕会因此缺席三个月的钢琴课，恐怕会因此到来年才能考上钢琴十级。父亲大发雷霆，用藤条打了他那两条调地，爬上树的，还不让他吃晚饭，不许家里人和他说话，他要他在田字格的练习簿上罚抄一千遍“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是他记忆里父亲一次对他发脾气的前因，经过，和后果。

    曲方圆走了书房，他一就看到了一藤条。它是那条曾经鞭笞过他的藤条的第几代了呢？它们得完全一样。它们的记忆会传承吗？它们有记忆吗？

    应该是没有的，这些东西有的只是依附在上面的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