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老成沉稳，他从不和客人多说话，起活来却是轻快又麻利。

    陆小凤看得他是有些功夫底的，且习得还不是一般二般的功夫，而是颇为上乘的功，但他却也从不多问，一个能学得到让他都赞叹不已的功心法的少年缘何会沦落到在乡间酒馆里打杂，想来也不会是个令人愉快的故事。

    不过这并不妨碍陆小凤同阿飞，他总是很喜朋友的，老江湖嘴里总是有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江湖传说，而阿飞这般年轻人，便是再如何的沉稳，也总是没办法逃脱那些快意恩仇人名剑的故事的。

    “今天仲先生也没来？”陆小凤问。

    阿飞低低地嗯了一声，轻巧地扯去酒坛上的泥封为他倒了一杯，而后坐在他前面，黝黑的睛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陆小凤当然知他在期待什么。于是咳了两声清清嗓，从他那一肚多得要命又没人愿意听的老掉牙故事里选了一个讲了起来。

    他却是不知，楼的故事，楼上也是能听见的。

    仲彦秋的小酒馆只两层楼，一楼待客，二楼住人。

    “再这么去，阿飞怕是要被他拐跑了。”仲彦秋执黑在棋盘上落一。

    然后他翻转棋盘，捻起白落，同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笑着摇了摇：“他的缘分合该不在我这，我留也是留不住的。”

    棋盘翻转，黑落。

    棋盘边小小的香炉里，一线香烟轻飘飘地散开，香气并不重，像是夏天里还清凉着的小溪，那极淡极凉的香气覆在衣服上，要不了几息便会消隐无踪。

    但是这香气极好的迷惑了他的鼻，让他不至于嗅到太多让人心不愉快的味，这些天酒馆里来的客人上多背着血债，哪怕睡觉的时候，他也总觉得鼻尖有铜锈味挥之不去。

    血就像是生锈的铁，但血多了，就更像是锈铜。

    挂在窗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得清脆，盖过了耳边永无止息的呼号哀泣。

    他的能力自然不至于视觉，他的耳朵能“听”到，他的鼻能“闻”到，甚至于他的能“尝”到，他的肤能够“”到，这个世界无时无刻向他倒映着自己最为真实的模样。

    所以他总要学会迷惑自己的五，才能过得快活些。

    唯独睛，是无法被迷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