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要他活着，而不在乎他的未来，人醒了这么久，他们一计划、一安排也没有。更没想到他的家这样糟糕。

    “不是你的错，晓宁。”他拍拍罗晓宁的手：“你想上学吗？”

    罗晓宁茫然地看他：“上过。”

    “我问你，现在还想上学吗？”

    罗晓宁看他半晌，居然领会了他的意思，然而只是摇：“不上。”

    “为什么？”

    罗晓宁不说话，过了许久，他低着：“我自己，就行。”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梁旭的手：“不要你。”

    这似乎无法说服梁旭，梁旭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仿佛急中生智地说：“爸爸，会给上。”

    “……”

    梁旭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一个智力残障者会有这样慧的心思，不仅听懂了罗老太的恶意，还懂得婉拒梁旭的好意。

    他是怕给梁旭添麻烦，更怕他缠上梁旭。

    如果不是受伤，罗晓宁原本应当很聪明。

    梁旭站起来，一字一句：“晓宁，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觉得难受。就算不上学，你还是可以学知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有了能力，再去帮助别人。”

    罗晓宁骤然抬，他四肢无力，就是这猛一抬，他也立刻摇摇晃晃。

    梁旭扶住他：“如果、如果你相信我，我来你的老师，我可以教你读书，我们只学语文和数学。”

    罗晓宁没有答他，罗晓宁陷了一极度的幸福与喜悦之中，那喜悦里掺杂着无尽的惶惑。他的大哥哥给了他无比诱惑的许诺，而这个许诺，他似乎本不拥有。

    梁旭没有再劝说去，罗晓宁的脑，没必要向他解释太多，他只需要告知，而不需要商量。

    就这么决定了。

    那时他从医院大楼里来，乘着公共汽车回去学校。从临潼到曲江，一路上满目槐荫，槐和柳在他一路的车窗外经过，它们招摇着意和生机。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