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快，不顺的就统统杀掉。杀戮带给他褒奖、荣光、尊敬和财富。

    回国后的一两年，他如同戒毒者一般，要屏息静心，才能压制对于杀戮的怀念。

    罗桂双从玻璃的反光里窥视自己的脸——老啦，有皱纹了，原本也就不漂亮，但孩得很漂亮，他觉得罗晓宁很有自己年轻时候的丰采。

    都是睛大的。

    只是旁人看起来，罗晓宁的大睛是纯洁无瑕的剔透，他的大是一漠然的、动狰狞——青目远多于白目，畜生才这样的睛，像猫、像狗、也像蛇。

    吕贤德也是一双大，他们过去喜彼此取笑，都说对方是转世投胎的“杨大”。

    德就是太烦人了，其实他当初也没想着一定要死德，只是德老在队里拖后，罗桂双就觉得他很心。

    卢世刚居然与他不谋而合，也提把吕贤德疯——只不过卢世刚是胆小怕事，觉得同乡死在外面太不吉利。

    说得对，为同乡，死恐怕伤德，疯就没什么了。

    反正到死也是葬在老家，还是他亲手把吕贤德捞上来的，他觉得这件事问心无愧。

    唯有一件事令他耿耿于怀——因为在队里横行霸，大概惹那几个波兰人不顺了，波兰人都跟着俄国事，罗桂双至今疑心他们是合谋害他。

    他们被政府军围剿，弹四飞，卢世刚那孬当然不能指望，趴在地上只会喊“天主保佑！圣母救我！”

    哪有什么圣母，罗桂双就是他的圣母。

    他咬牙把卢世刚拉起来，往后跑——往密林里跑，一颗弹飞过来，卢世刚先扑倒了，弹着他的飞过去，又一颗弹飞过来，打在罗桂双两中间。

    再看带队的俄国人和同行的波兰人，已经跑得没有影了。

    从那时起，他就知，自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孩了。

    原本他是打算骗了吕贤德，这样自己就变成名义上的“单汉”，之后可以娶第二个老婆，跟冯翠英也是这样代的。

    都泡汤了，所幸来缅甸前他算是传宗接代了，好歹还有一个罗晓宁。

    这件事冯翠英不知，回家之后她还一直问他——他怎么解释？要告诉他老娘，儿以后断绝孙了吗？

    每天活着都是一场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