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打胰岛素，不会再漠视自己的病，只是在院后回到家中叹了气，自言自语似的，又像说给焦誓听：“我不该拖累你们。”

    焦誓听得胆战心惊，他把焦放在地上，任她跑过去抱住杨柳的叫。杨柳蹲来，搂着焦，说：“快快大吧。”

    焦誓想自己小时候经常问杨柳：“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大？”

    杨柳有时候说：“你十八岁就大了。”有时候对他说：“你到爸爸那么就大了。”那时候每天醒来，都要跑到妈妈画的尺前站一站，看看自己有没有一些。

    如果那时就有人告诉他，大意味着分离，焦誓宁可时间过得慢一些。

    父亲着母亲，母亲着父亲，焦誓理所当然觉得世间夫妻都是如此。直到“大”之前，他都不知并非理所当然，一个丈夫一个妻，有了那张证明，就能□□吗？

    原来最是吝啬，最是艰辛，要给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依赖这样吝啬的过一生，要让自己的血和，与这样的一个人结合，要依仗这样的一个人理会照应自己的生与死。他从小以为稀松平常的事，竟是人生最难的事。

    再多的愉，再好的事，再甘甜的山盟海誓，在生老病死面前都是那么可笑。朝你要钱，让你吃不饱穿不，唆使你切肝卖血时，昔日的一切将变得面目可憎。

    你有钱吗？三千五千的。没有钱，就别说能够互相帮助。

    何生变声期的声音有些哑，却不难听。何生对焦誓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哪怕是腔调和神，他都从未忘记。可他从未真正理解过何生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今天。

    杨柳一日打四次胰岛素，监测七次血糖。母亲的自控力很，她千疮百孔的手指和肚令人目惊心，可答应了焦誓理自己病之后她就严格照医生的吩咐执行——糖病是痛的病，是不让吃的病，是剥夺人的存活的乐趣、生不如死的病，可杨柳从来不说这些。有一天焦悄悄对焦誓说：“爸爸爸爸，我看见自己给自己打针哦！”

    “嗯，不舒服就要打针。”焦誓抱着焦，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妈妈说是不乖才要打针。”焦特别认真地纠正。

    焦誓瞬间恼怒起来，那天晚上他等到陈倩回来之后，对她说：“你能不能不要跟小孩说那些话？”

    陈倩门时哼着歌，听到焦誓的指责，上换上一副极不愉快的表：“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