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近乎人。握着那样的手，焦誓忽然相信起他说的话了——“对，你一百零一岁时，爸爸一百三十岁，何叔叔也一百三十岁。”

    小女孩的笑声在清晨的校园里回。孩童的笑声是那样地不加克制的，绝无掺假的。悲伤了她就哭，喜了她就笑，好像生命本该这么恣意。

    七二十分，晨钟响起。孩了幼儿园，焦誓与何生一人向着课室、一人向着学校外走去。焦誓在教学楼前回看何生的背影，那个背影悠闲如初。

    杨柳停用了一切胰岛素，也不再严格控制饮，甚至不再检测血糖。焦誓不再劝说——假如执意使用胰岛素，她可能在极短时间因为低血糖昏迷而死亡。这之后，她的神状态明显比前一段时间好了。她吃得多了，吃自己喜的东西，她更愿意走家门了，每天焦誓和何生搀扶着她到外面，尽那么的冷，她还是想到外面走一走。

    每到周末时，何生开着车，带着他们三人去山里玩。由冬天到天，杨柳在溪边听着溪的声音，听着风刮过山谷的声音，听着天第一只鸟叫的声音，听着孙女的笑声，她微笑地告诉焦誓：“天来了。”

    风来的新绿在了旧绿之上，三月底，杨柳迎来了她安宁的眠。她在夜里，在床上无声无息地走了。

    焦誓在早晨七半时没看见她在客厅，几乎就立刻知到了。他推开母亲的房门，她双手握，放在棉被外，好像仍在安眠。而焦誓在那一刻确定，他已经失去母亲了。

    救护车来了，医生只是了检查，告诉焦誓人已经没了。焦到屋里，去拉杨柳的手，焦誓没有阻止，跟着救护车上来的何生却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告诉她：“嘘，我们不吵睡觉。”

    救护车和医生走了，世界变得安静。焦誓去看母亲的脸，那是一张渐渐灰败的脸，她已经不在那儿了。半个小时前，她还好像活着一样。

    他静静坐在母亲床前，过了一会儿，何生来了。焦已经不在他边了。

    “呢？”焦誓问他。

    “我送她去幼儿园了。”何生说。

    焦誓有些呆滞地看着何生，杨柳走了，他却把焦送幼儿园了。

    何生在焦誓边坐，说：“我爸爸死的时候，我想好好看看他，可是所有人都在我，快快快，好像唱大戏一样，直到他棺材，我也没时间多看他一。后来他的脸尸变了，我看也不敢再看。”

    焦誓的泪忽然涌了来。何生把他搂怀里，对他说：“看吧，给你三十分钟，再接来我要那个唱戏的人了。”

    他们在风涌的房间里陪了杨柳三十分钟，外面已经和日，鸟叫开，何生家院的柳枝就在杨柳窗台上新芽，世界没有任何不同，而在这三十分钟以后，焦誓就要和母亲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