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见了此景，早便拉了贾赦贾政去，连厅伺候的人也悉数遣开了，只留给他父二人。

    他满心满意皆是愧疚，只恨自己如何不曾早加注意，不由得颤声：“妍儿......”

    “大人何须如此唤我？”寒烟漠然拂开他的手，“如此亲近之称呼，寒烟实在是当不起。”

    寒烟定定地看着他的面容，柳清当年便以俊闻名，此刻即使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仍然丰神俊秀，仍是那副迷倒万千闺中少女的模样。只是如今眉却锁着，连两鬓也生了些霜白的颜来，可

    除了眉，与他记忆中那人，竟无一丝相似之！

    柳清与发妻原是青梅竹，自幼一同大，分自然非比寻常；而寒烟，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错误的产罢了。自他生之后，柳清便觉着愧发妻，平日里并不曾专门去看望这个孩，一年到，也不过偶然遇见个两三次罢了。

    宝玉早便知晓此事，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明白这其中掺杂了许多后宅私，碍着柳家的名声，也为着寒烟的名声，柳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嫡母趁着夫君不在发卖庶这消息传去的，因而听了这话，一丝讶异也无，忙命人去叫寒烟。

    柳清一颗心竟像是被什么野兽撕扯着一般，逐渐碎了个七零八落。他急急上前几步，一把拽住了寒烟：“妍儿，我知晓你在怨父亲，这原是应当的。可你是我柳家的血脉，无论如何，总要与父亲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方是——”

    只是那时看到的寒烟着了女装，怯生生地低着，连话也不敢多说，如鹌鹑般缩于一旁，只在柳清心中留了个瑟缩的影。而如今正朝着他走来的这人，虽则眉皆秀气的不像话，却眉目笑、形，通气质纵使是一毫无装饰的青衣也全然遮掩不去。他的眉梢角中噙着傲气，无须多话，自然便是凛然不容侵犯的姿态。

    他本便是备了厚礼上门的，如今便将这礼送与宝玉，方：“不知可否能令我儿来与我一见？”

    柳清怔怔地看着，一时不由得心一酸楚：是了，青荷连个庶女的终也容不，如何能对他好呢？竟活生生让他的儿穿着裙装、关在柴房中那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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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偿我？”寒烟凤眸一眯，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话一般，抚掌笑了起来。他原本便生的极为，这般一笑，只令人觉着一瞬间目眩神迷，“我不过是一届贱，有何需要大人补偿的？”

    他随手从上绾发的玉簪来，啪的一声便掰成了两半。

    一时寒烟来了，柳清凝视他许久，只觉着无法相信自己的睛。

    “只这一次，妍儿，求你原谅父亲吧！”

    他愈是自贬份，柳清愈是觉着愧疚，忙忙：“这原都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哪里会令你遭受这许多苦......妍儿，你且跟我回去，在这之后，我定不会允许这世上任何一人欺侮了你！我定会好好保护于你，掏心掏肺补偿于你，若是不到，便如这玉簪——”

看明白了几分，只装作不曾听见，仍执了宝玉的手笑：“原是我儿一次上街憨玩，不料却被个人贩拐去了。偏生我儿生的秀气，他便全当是个丫，一时竟胆大包天将人发卖了。自我回京后查了这许多日，方才知晓是被你所救，实在是要多谢你这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