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在地府憋闷了太久，想说些带人气儿的话，所以一整趟来什么也没买。

    而今夜，卖得最好的自然当属天灯。

    人们似乎总愿意将心思在这小调上，往年那单调而乏味的样式已没几个人在卖，街面上涌现描绘着各式图案的天灯。有渗着绵绵意的鸳鸯戏图，朱笔大书‘共结连理’四字；有画着才佳人的，羞带怯的俏佳人与翩翩俊公总归最讨人年轻人的喜；也有画着慈母孝图的，一旁书几句孝经，用来寄思亡人最为合适……

    人们应着景挑选最适合的式样，纷纷写上几句最能表达心意的句着，拎着灯挂着笑往洛河旁走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泱濯消失了片刻，再看到他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盏天灯，是最寡淡无味的样式。陡然间想起他的那次失约，他曾说过会补上，如此看来便是还债来了。

    他将手里的笔递给我：“写吧。”

    如今叶岱书一了无牵挂，既无心心念之人，也没有要追思的故人，叫我写什么，又该写给谁？

    我的看着他，妄想从他耿直冷峻的表里悉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可他这个人永远平静得似一泓幽潭，再大的石扔去也砸不声响。

    我接过笔，在天灯上书龙飞凤舞的几行字——

    火起焚尽殷殷风痕霜殇，灯枯落切切蚀骨征伐，念余心惶惶嗟悔无及，愿君不忆历历雪泥鸿爪，余生金镂金玉不相，若逢天涯相见不相攀。

    我举着灯一路苦笑，只为心底残存的一些希冀，叶岱书终归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既然要写何不写的让人一就懂，那连自己也读不懂的草书，又指望泱濯能看明几分。

    当天灯在洛河上冉冉升起的时候，我知泱濯再不欠叶岱书什么，剩的全是郁屏欠穆琛的。他微仰着，黑曜石一般的眸里染上了灯火的光芒，在那动的光影里我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憧憬，正如我此刻期许的今后，是相见不相攀的诀别之语。

    回去后，他将我送到风狱门便离开了，背影一如往常的果断，丝毫不给目送之人一丝遐想的余地。

    鬼差领我去的时候恰好赶上行刑，洌罗一旁空着的刑桩似在等着我到来，手脚被铐上之后，他又开始揶揄我：“说你是他的仇人谁信啊，为你得罪三太也就算了，还带着你去风雪月，仇人能有这待遇？要真是这样我都乐意他的仇人……”

    我吁一气：“你又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