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杏开得盛过，将落不落。我在院中翻几本书，过一阵风，夹杂了香，还飘些粉落在书上。我拂了那，又仰瞧密密匝匝遮天蔽日的杏。不妨落在脸上，我呛了一个嚏，又咳了几声。低了时，白纸黑字的书册面上有几个细小的红，用手抹，早渗了纸张里，也抹不痕迹。我拍了肩上落的几个，掀过去了那一页。

    秋天时，有日落了大雨，院中一盆兰草忘了收屋，叫雨打得叶断了好几支。我瞧着心疼，又冒雨去院中搬了回来。不想晚上便发了烧，耳朵嗓都疼，沉沉的，浑燥闷发，诗月煮了姜汤，喝罢只肺齁，也未汗。

    第二日稍稍好了些，又目眩，靠着床边连嘴也懒得张。大夫来看了看，只说是受了寒，吃几剂疏发的药便好。于是又煎了苦酣的药汤喝，喝得本公哈一气都是苦味。药喝了三四副，风寒又时好时坏。诗月大惊小怪，连个窗也不敢开，说只能等得晴日时开窗。但秋不过几日，又落几场雨，和天极少见了。

    方冬时，倒是觉着好了，只偶尔还咳嗽，诗月起初瞧见我咳，便抢着拿手帕与我捂嘴，又将那帕攥了，好像那帕是什么珍贵件。偶时她不在，咳两声，手捂着，低了看时，只见着手心里的鲜红。

    梓轩拿着书卷过来，瞧着我，稚气未脱的脸便皱起来，又如我次见他那般脆了嗓喊我哥哥。一听见哥哥两字，心里又不知是哪揪扯，实在叫我莫名其妙，却又无端酸得很。只觉着，许是病得久了，神也脆弱了。

    冬时，听诗月说外落了大雪，厚厚地铺了院，跟棉似的。让她与我开了窗看，她又不开，我一时念了想看大雪，便搭了件披风开了屋门。雪落得极好看，扑扑簌簌地，跟着风慢慢地飘。我扶着屋门，映着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倒了凉气，弯腰咳了几声，门阶上白雪映了红梅般，猩红。

    自此一病不起，整日里在床榻上，连起靠一靠，也须得叫诗月扶了。

    大夫来了只摇叹息，开几副药。煎了药喝不几便吐来，咳得心肺撕扯，泪呛得前模糊。诗月拿袖抹泪，只拍着我的背说不喝了，不喝了。过一会儿，还是端着温的药汤过来，又拿些饯，我笑她像是哄小孩，她却又红了。

    我爹在我床榻边坐，来了便是叹气。我躺着瞧他边皱纹又了些，不免愧疚，我这个儿实在没少叫他生过气。

    “怕是天上哪个星宿来的，人间留不住你啊，”我爹闷半天，叹一气，说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