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模型旁边都有陈东君标注的简介，从研发到服役，从优势到缺陷，从机到布局，再到翼面、发动机等等，就像一个小型而私密的博馆。

    那是于今清没有真正认识过的陈东君。

    于今清伸了伸手，没有敢去碰架上的任何东西，只远远地在空气中划过，就像已经摸过陈东君过去的人生。

    “你应该能看到，他喜的是什么。”何隽音站在于今清后，也看着那些模型和陈东君写的简介，她能发觉那些字的变化，工整刻板的，清俊洒脱的，略微狂放的，克制优雅的，那是一个少年心境的变化，谁能比一个母亲更理解，“我和陈东君他爸爸，不是那要着孩去什么的父母，我们所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能安安心心追求去他想追求的东西。一个小孩，如果在年少的时候，因为外原因，而不能学想学的东西，不能想的事，那是很可惜的。”

    “我们尽力给他一切，也不涉他的任何决定，哪怕那会使他走一些弯路。”何隽音拿起一个老旧的机人，那个机人的手臂一看就是另外了安上去的，不是原装，她想到了陈东君小时候，嘴边浮现一丝笑意，却转瞬即逝，“但是我们总有底线，有些事发生一次就已经足够成为教训。你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于今清退了几步，离那座架远远的，却什么都没有说。

    何隽音将机人放回去，盯着于今清，“你一定暗自觉得东君对你负有责任吧。”

    于今清一怔。

    他本能地觉得陈东君是他的，就该无条件地信他，无条件地对他好。但是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从来也没有无条件的信任和关。

    或许在他暗的心底某一个角落，真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陈东君对他所失去的一切，都是有责任的。

    这就是一切所谓“无条件”的原因。

    “可是你仔细想想，他真的该对所有事负责吗。他不应该过他自己想过的人生么。”何隽音看着于今清，指着架上的苏-27，锋利而致的指甲在晶吊灯泛冷光，把于今清的双刺痛，“你看看那些，那才是他想过的人生。”

    “有些东西从来就不应该现在他的人生里。”

    “你明不明白，那是谁的人生。”

    于今清的肩膀塌来，像垮掉的房，被了脊椎的狗。

    他明白了，那是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