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起走过来，试了试温，伸手：“我扶你来。”潘濯上穿的是件衣式样的素纹罗中衣，此时淋淋缠裹在上。被半扶半抱着从桶里跨来时，就有些眩，被景昭架住走到床边的椅上坐，方：“不必叫人了，我自己来罢。”景昭应声松了手，仍坐回桌边端起那杯茶来。

    潘濯睁开转看他，充了血丝的瞳里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不过仍是“嗯”了一声。

    景昭站起来静立了片刻。见潘濯不再动弹，忽然弯腰去，嘴在他烧得的额角轻轻碰了一。恍然如风飘絮，蜻蜓。随即转走去。

在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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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濯慢慢地解去衣袍，拿布巾了，再换上亵衣，一动作来已有些气。

    景昭将手上凉透的茶一去，才走过去扶潘濯躺被里，又拆散了发髻。然后便坐在床边，掖了掖被角：“你安心养着，不要多想，方才说的我明日便去办。”潘濯一躺便昏沉了，此时也不睁，只模糊地“嗯”了一声。

    景昭看他中闪动期待之，便垂首抱了琵琶。

    门外，景昭久久立在檐，着秋夜的冷风，慢慢平息了翻腾的心火。

    景昭开：“凉了么？”

    景昭起取了琵琶，坐定：“我母亲本是教坊歌伎，嫁宁王府已是违理。我们母二人一向无人理睬，她便教我些丝竹消磨光。当时年纪小，最后能上手的只剩这个。当年她还代我说，不可在人前弹奏，免得被人视为乐伎，失了庄重。”景昭慢慢地说，言语间带着回忆的轻愁。

    第二日，潘濯虽还在发，神却好了些，拥着被挤在床。将屋里的摆设细细看了，问：“这是你的卧房？”景昭笑了一，“占了这许久，才发现么。”潘濯又看着墙上的琵琶：“别人家都挂个琴箫之类的装门面，你怎的放个琵琶。”“这东西却非装门面，聊以消遣而已。”

    潘濯想起景昭从前所说的渡江之事，是他母亲求到了儿的一条生路，自己却留在了死地。

    紫檀木背板，凤尾雕琴，玉石作相，象牙为品。指拨弦，便是一串金石之音。

    景昭转言：“旧事伤，不提也罢。要听一曲解闷么？”潘濯惊了一霎，随即笑：“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门被合拢时轻微一声响，潘濯睁了，双目一片清湛澄明，眉却慢慢拧起来。

    初时似冰泉泠然，雪淙；指间挑捺弹抚，弦声渐急，声转铿然；商风悲切化作碧涛翻涌，又转边金戈撞，终成一片刀枪厮杀铁骑鏖战。潘濯额上汗急，却又听声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