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说, “玄奘, 你带我走。既然你想普度众生, 多度我一个, 又何妨？”

    我望金蝉能够答应，因为只有他答应带猴走, 猴才能离开五行山, 得到他盼了五百年的自由。他是万众瞩目的盖世英雄, 不应该龙困浅滩，永远屈尊在此。

好看的人，我也不讨厌他。

    “好。”金蝉浅笑，：“我来度你。”

    这次，他是真的冷淡了，气质如此，言谈举止亦是如此。以至于我有一冲动，忍不住心疼，想伸手去开他眉间锁的淡愁。

    猴盼了五百年，我却好像过

    我认得他，他是金蝉。

    可我又望着金蝉能够拒绝。我发现自己竟然有着一颗令人憎恶的私心, 私心里, 我想让猴永远留在五行山，陪在我边。

    后来又过了几年，江儿大了，成为大唐最负盛名的玄奘法师。他开坛讲法，普渡众生，得太宗倚重，赐袈|裟，赐法杖，赐龙，赐“御弟”封号，命其去西天大雷音寺，拜见佛祖，求取真经。

    “或许…不是慈悲让它起死回生，而是你的慈悲，才让它起死回生罢。”猴笑了笑，抬手了小和尚光秃秃的小脑瓜，中着儿我不大懂的东西，说的也是让人似懂非懂的话。

    他牵着太宗钦赐龙，来到山，双手合十，狭的眸微微阖起，：“大圣，小桃仙，贫僧要去西天拜佛求经，此去路途遥远，定是千万凶险，不知何时能回，亦不知能否回来，今日来向你们辞行，就此别过了。”

    小和尚不解，问：“大圣莫开玩笑，我又不是神仙凡，佛陀转世，怎么可能让死复生呢？”

    那天，他来向我和猴辞行。他穿着雪白衣裳，披着鲜艳袈|裟，早已不复幼时的稚气，眉宇间的冷淡仿若墨，又氲开了些，层层渲染，带着淡淡的愁绪与悲悯。

    “我来度你”四字，将尘埃落定。

    他模样如冰如玉，和猴一样，是好看的人，眉心一朵银莲封印，封住前尘旧事，封住他曾为如来佛祖坐第二弟的所有记忆。

    “你还小。”猴淡笑，说话时，他又往我这边看了，“有很多事，虽还未发生，但早已有定数，等你再大些，就会明白了。”

    若猴走了，我再想见他，定不会如我从蟠桃园到五行山一样，再有那么一通达理的妖风, 可以天涯海角，将我送到他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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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飘飘一句话，可在我听来, 却是十分扎心了。我屏住呼，盯着金蝉薄削的嘴, 等他一声答复。

    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望着。

    第46章 四六

    我想，猴应该也认金蝉来了，否则他不会说——

    “玄奘，你带我走，我随你去。我守在山五百年，只为了等今日。既然你想普度众生，多度我一个，又何妨？”

    我甘愿仰视他, 而且想只有我能够仰视他。

    金蝉站在山, 微微仰，凝视着猴，淡褐的珠如着碎冰。他静默。

    的确，那时的我还小，那名叫“江儿”的小和尚更是稚。

    我也望着。

    “师父常说，‘’与‘善’能造化一切，我本来还是不信的。”小和尚，他欣地望着我，“没想到，慈悲心真的可以让枯木逢，起死回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