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他们家不难找，位一片近两三年才对外开售的新小区之中，里面幢幢都是小型公寓，离学校并不遥远，打车也只费了十来分钟。

    季听在公寓门外等待时刚好撞上俞景家里的家政保姆从外边回来，手里拎着两大袋生鲜蔬菜，之类的东西，对着季听上打量，和他互相看了好几。

    季听难免生疏尴尬，勉和人打了招呼，也不知对方把自己认成了什么人，总觉得那神里透满了淡淡的鄙夷。

    对方问他：“您找哪位啊？”

    季听抿了抿嘴，心中有不安。他这天看着是周末，故而没有穿平日里在学校穿的那些制服款式。然而他在穿衣打扮方面又实在玩不什么样，依然古板保守，只是休闲些的纯棉短袖，再加上一条仔，原本看着就很年轻，这样一穿更显面，像大学生。

    可普通大学生能这么小白脸吗？不但小白脸，还女人似的，一张脸粉粉白白，前鼓起的弧线像山丘。

    季听心念电转，难得如此在课堂外的时间思考人际关系，总算意识到这位心保姆大概是误解了什么，当即有些磕磕：“我……我是俞景学校里的老师，来给他补习的。”

    季听说完，居然察觉自己的心虚，燥地又被中年女人用视线扫描两遍，在对方的注视响了门铃，直到俞天的声音从门的对讲机中响起，并邀请他去，才稍微松了一气。

    他拉开大门，先请保姆去，再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打量着房间里面的陈设。

    季听不但得不差，且还十分清秀，光看脸，也是惹人怜的那一挂。家政保姆要是在别的地方遇见这样一个年轻人，难免对他嘘寒问，但换成“俞天家里”这个背景条件，季听在她里的形象未免就要大打折扣。

    俞天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里不俞景怎样成绩不好，就没见过他有请过什么家教、老师，对自己儿是个放任生的态度，到了这个时候，一切手续基本都准备就绪，大可以三半途就去国外，再读一年预科。

    反正这么玩，再玩一年又有什么呢？周边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由此可见，事反常，小白脸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这位中年妇女一个人到外省工作、挣钱，给自己上要上大学的儿攒学费，同心无发，难免对和自己的小孩儿同等年纪的俞景多些心疼，觉得他有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爹，再有钱也不会幸福；再者，既然俞天带些莺莺燕燕回家的时候从没考虑过他的受，自然也不能渴求父关系和睦。就算到了这个年纪会稍微“父”发作，颠了个个儿过来，照样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可惜她只是个家务饭的，拿人手，实在没什么资格表态度，只从嘴里模模糊糊地嘟囔几声，随手给季听指了俞天的书房位置，自己领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去厨房准备。

    季听见自己的解释似乎没什么成效，也只好闭上了嘴，一层层踩着台阶上了二楼，到了保姆所说的门前，轻轻敲了敲，俞天的声音反从斜对面的门里传来：“我在这里。”

    中年男人从房间里探半个，冲他示意：“来。”

    季听挪动步伐走去，才发现这是俞天的卧室。俞天背对着他将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扔到一边的床柜上，房间里没拉窗帘，他继续四环视，懵懂天真的婴孩似的：“俞景也在楼上吗？我给他带了两本书……”

    他有些局促地将上斜跨着的包卸来，笨手笨脚地一手提着，一手去解上边的拉链，好像已经意识到了周边氛围里的不对劲儿，忍不住又缩一缩那修洁白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