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崔碧城忽然一把推开我，把他怀中的琴甩在床上，他用手支撑着，向前挪动了

    他一撩袍跪了，“王爷安好。”

    他回了声，“是。”

    “你说什么？？！”

    他的神很特别，珠奇黑，像极了雍京外面的镐，黑，黑到了极，像是包了千万绪，却都隐藏起来，别人看不真切。

    我把手中的珊瑚鞭扔给他，他接了，就在我面前引路。

    等我了，张开睛，外面

    我抱着被起来，侧着看看他，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崔碧城的窝堪比销金窟，温柔乡，我脱了鞋躺在他的床上，本来想从床摸本《牡丹亭》话本打发打发时间，谁想一摸一本《左传》，里面还有先代首辅裴中岳他老人家的手迹。写的这叫一言辞煌煌，看着我上直打架。

    我转对白凤说，“我就不去书房了，我在他卧房等他。你去书房把崔碧城叫来，我有事找他。你去吧，我自己认得路。”

    我这才敲了敲他的脑袋瓜，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心想，他亲爹都‘死’了，他还有空算他的烂账，我看我舅舅的死事有蹊跷。白凤本来想要把我引到他们的书房，我想了想，在回廊上转了个圈，脚一顿。

    “他死了！”

    我走过去，“行了，这里没外人，自己人面前不用立规矩了，你起来吧。你们爷呢？”

    老崔忽然开说话，声音轻薄的好像自一个垂死人的中。

    说着，躬走了。

    “今天江南外庄的大掌柜来了，抬了几木箱，都是江南的账目，我们爷，还有账房的姜先生并他的十个门徒，雍京的大掌柜，尤先生都在书房，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只听见算盘珠响，外人不让去。”

来，我从大正顺了一张令牌，就在宵禁的时候赶到崔碧城的留园。我一，心里就开始犯嘀咕，老崔最近是不是想省钱，院里面连灯都不，宅大院黑漆漆的，看着怪瘆的慌的。

    “我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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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老崔，不是我说你，你这事的太招摇，舅舅可不是外公，他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他又是在职官员，他的死，吏要仔仔细细查过的，这可不是在山里面随便找个破庙唱几天陆场就能瞒天过海的……”

    崔碧城就侧坐在床边的踏木上，他盘着，手中抱着一张琴，他的神怔怔的看着自己脚的波斯织毯，手指轻微又无意识的拨动琴弦，不知在想什么。

    我没有听清楚。

    因为我也没脱衣服，睡的不太舒展，前总有火烛晃动，后来更夸张，我居然听见了一丝断断续续拨动琴弦的声音。

    “你说什么？”

    有更鼓的声音，刚好二更。

    我一惊，扯过他的手，手一用力，立觉手指肤有些粘，我手中崔碧城手臂上的血，隔着锦袍一丝一丝渗了来。

    他定定的说，“他死了。”

    大门开，门站着两个小厮，一脸的空，从里面迎来的是老崔的贴小厮，好像叫什么白凤，还是什么孔雀的，反正是个鸟人，叫什么我就忘了。

    他没有说话。

    崔碧城扭看着我。

    看着看着，我手一松，一歪，爬在老崔的被窝里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