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阁老的人。”

    崔碧城一哼，“那怎么了？您老如今是阁的当家人，司礼监的李芳拿着皇上的大印，您老拿着阁的票拟，你们两个凑一块儿，不用别人，写来的东西就是圣旨！传之天，九州四海，谁敢轻慢？”

    “你！！你！！你！！……你这个崔碧城崔公！”粱徵气不打一来，“你贵戚，杜阁老的足，锦绣的前程你不要，偏偏要跑去生意，这些都不说了。你是杜阁老心尖上的人，他你，你不怕他杜家，我怕！我今年快六十了，要到七十岁，多再熬个十年，我老家有庄有地，有乡亲给立的三座牌坊，我不会让皇上让阁让他杜家再拆了的。崔公，今天王爷在这里，看在他老人家的面上，你说的这些话，我只当没听见。如果没有什么事，老朽就告辞了。”

    说完，粱徵正了正自己的紫蟒，躬到地，起就要走。

    我凑到崔碧城耳朵边上，悄声说，“他是个老狐狸，他比你。”

    崔碧城也不说话，他就倚着回廊的雕梁画栋看着粱徵，就在粱徵那胖大的躯就要跨过回廊的时候，崔碧城忽然轻声说了一句，“粱阁老，您家的那几章法帖买了吧，那样的东西既没有书香世家传代的资格，也没有炫耀的资本，放在家中，白白的占着地方，如果让收藏大家看到了，也白白的丢了您阁首辅的脸面。”

    粱徵好像没有听到一般，飘然远去，然而崔碧城的声音没有停歇，“明天我送您两张帖，一个是王羲之的《兰亭》，另外一个……”

    我只看见粱徵最后的脚后跟顿了一，他还是继续走，却似乎没有原先的潇洒。

    崔碧城嘴边上有些一丝极淡的诡异，却十足的成竹于，“另外一个，是嵇康的《广陵散》……”

    粱徵是个文人，文人就这么息，骨里所谓的清，比不了这些法帖曲谱。别人和我说过，二十多年前，粱徵看到兰亭序拓本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一纸兰亭，足抵江左千年繁华尚且有余’。他粱徵官够谨慎了，就这么文人好，还被崔碧城抓个正着。

    如果说刚才崔碧城的枪剑对粱徵这个老狐狸不能伤及分毫，那么《兰亭》和《广陵散》就像十八层地狱伸来的锁魂镣铐，住粱徵，让他永远沉沦于崔碧城的圈，永世不得超生！

    过了好久，周围的人似乎都已经散去，一皎洁的皓月悬于夜空，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