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晓北停了来，闭着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推他，他却突然睁大了睛，光明亮又凌厉。我赶伸手去摸他的额，觉得他有病人的状态。他不耐烦地推开我的手，继续说。

    沉默了一会儿，习晓北又叹了气：“有些事本来是想等到冬天大雪封门的时候，躺在咱娘的炕儿上搂着你说的。估计今年的炕儿是没戏了，索现在就给你说说哥哥年轻时候的事吧。”

    我不再对他的发家史兴趣，他的那个朋友让我有心，因为每当提起他，习晓北的睛就会亮起来，随后又黯去，我突然不想再听他说了。

    “唉，刚才真想废了你，省心。”习晓北重新盖好被，“第一看到你时，哪知你是这样的人啊。”

    “他没能等到救护车来，临死前代我：晓北

    习晓北说不去了，我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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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我觉得他话里有话。

    “这些都是那时候留的吧？”我抚摸着他上一些浅浅的伤痕，对他的这些经历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十分惊讶。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怕被放利贷的追杀，季华连她的大卡车都卖了，求我别再赌去。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他一瘦了二十斤，走路都打晃儿了，只是跟我说晓北，别放弃，相信我。后来那一天终于来了，我们俩坐在山上大哭，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了。我提议到附近的镇上去喝酒，于是我俩开着老板留的一辆破吉普去喝了个酩酊大醉。回来的时候他劝我不要开车，我不听，死拉拽地把他拖上了车。结果，半路上翻到了沟里，我只断了两肋骨，他却……”

    “哥，不要说了……”

    “对啊，都是些外伤。”他从容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惜那个煤矿规模太小，我想挣更多的钱就得想别的办法。这时我的一个朋友找到我，问有个发大财的机会我豁不豁的去。”

    “这个朋友不像我，学习很好，刚刚大学毕业，是学地质勘探的，最近正跟着一个南方来的老板开掘一座铁矿。你知，龙压不过地蛇，老板被附近的村民和地痞氓搞得焦烂额，而且一直没有采到主矿脉，瞅着钱都打了漂，他有撑不住了。我朋友跟我说，这山简直就是座金山，而且上就要货了。要我想办法赶走那个老板，再凑笔钱，以他能够接受的最低价格买来。兄弟们都不相信我的朋友，我只好把煤矿留给了他们，拿着自己的一份钱又东挪西借的凑够了一百万，老板前些时候被我们绑了一次，吓怕了，很痛快的就签了合同。他家底儿厚，损失了几百万不伤元气，我借的这一百万可有不少利贷呢，我朋友说别担心，一个月准货。”

    “跟着我爸他们来这以后，又上了两年学实在是煎熬，我就开始辍学跟季华跑运输。没跑几个月我发现，车匪路霸太猖獗，而且上面都有人，挣钱比我们容易多了。于是我也不跑运输了，加了其中一个小团伙。有惊无险地过了两年，团伙壮大了很多，我也混成了儿。这时我嗅到风向不对，大家赶扫扫家底凑钱接手了一个小煤矿，成功洗白。不久，一起打家劫舍的别的团伙都被严打了，我们却挣到了第一笔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