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贺郎君定会晓得，这菜的法极为繁琐，得先将鹅的脏洗净掏空，糯米菇及各香料，再取一羊羔，如法炮制，最后将鹅放羊羔腹中行炙烤。如此一来，羊烤来的羊油与鲜味，俱都渗透鹅，所以吃起来既是鹅，又如羊，最妙的是，没了羊那膻味，鲜无比，回味无穷。想当年，这可是名噪一时的京城名菜呢！”

    贺泰：“的确如此，使君渊博。”

    众人恍然，纷纷恭维使君博闻识。

    其实京城很多公侯之家的厨都会这菜，只是制法麻烦，吃多了觉得味也就那样，久而久之反倒没多少人吃，贺泰早年也早就吃得腻了，但如今时隔多年，难得尝到一荤腥味，竟多了几分怀旧的味，不由五味杂陈。

    有客人声：“使君仁厚，无以回报，今夜有月岂可无香，小人特地寻来一盒牙香，呈赠使君！”

    司匀了名的香，听说这话，立喜动颜：“此言当真？快快拿来我一观！”

    贺穆低声问：“这牙香有何稀奇，怎么司匀就兴成那样？”

    贺泰：“此香是前朝皇室供香，早已失落多年，香方中有益母、宜男等材料，所以又被称为吉祥香，兆甚好。”

    说话间，一方香盒放在司匀案，他打开之后，拿一方香牌，细细嗅闻，却不置可否，只：“还请贺郎君共赏。”

    他让人将香盒捧到贺泰面前，贺泰推却不过，只好拿起来，闻了闻：“的确香味奇特，但我从未见过牙香，也不知真假与否。”

    司匀有失望，没说什么。

    送香的宾客却很不痛快，什么叫“不知真假与否”，主人家又没让你鉴别真假，你的意思是我送赝品糊刺史了？

    此人微微冷笑：“敢问贺郎君，又给刺史送了什么好香？想必以贺郎君份界，当不与我等同。”

    贺泰愕然片刻，不知如何作答。

    上门不能空手，这是基本礼数，贺家也准备了礼，但这礼说来却有难以启齿，因为那只是几罐野茶，还是贺秀贺湛他们上山采摘来的，本不值钱。

    对方明明知贺泰份，却还这样问，明显是要他难堪的。

    此时宴会刚刚开始，歌舞还未上，对方这一声诘问实在惹，立时引来旁人瞩目。

    司匀踞座席，竟也未声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