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所有人里，贺已经不是那个毫无经验，有些绵柔弱，甚至还有缺陷的上官，他目光锐利，语气沉稳，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振奋人心，令人无法不随之慷慨，无法不受其鼓舞。

    他的语调逐渐激昂：“这就是为何陛、朝廷，要派我们使西突厥的原因！不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更不是让我们去送死，而是我们的的确确，将起到重要的作用！你们那些同僚，有的沉溺温柔乡，贪生怕死，不敢加，有的瞧不上这份差使，觉得毫无意义，他们可以瞧不起我们，但我们不能瞧不起自己！”

    葛涛被挑破家事，脸上有些挂不住，咬着腮帮：“……是！”

    “是……”

    葛涛：“是！”

    贺：“你以为被挑选北衙，就能光宗耀祖，让你母亲面上有光，让家里从此过上好日，谁知北衙里勋贵弟不少，也是个论资排辈之地，本不到你，所以你主动请缨，选择跟随我去西突厥，虽然不抱太大期望，但也觉得怎么都比待在禁军好，起码用不着再看那些世家的嘴脸。”

    贺的视线落在人群当中，忽然叫一个名字：“葛涛。”

    那名叫葛涛的卫士一愣，举起手：“卑职在。”

    贺：“听说你父亲早逝，你是你母亲辛辛苦苦针线，供养大的？”

    葛涛没有想到他字字句句，都说到自己心坎上，先是有被当众撕破脸的愤怒，而后这怒意慢慢消沉去，最后悉数化作悲哀。

    “打了胜仗回去，你们能得到什么？因功封侯，赏赐金银田地，你们的同袍在京城禁军日复一日练，十数年也许才能升迁，可你们只需要完成这一趟差事，就能到他们也许要数十年才能到的事！”

    贺：“听说你幼时家境贫寒，你母亲去娘家求助，却被你的舅舅和舅妈赶了来，说嫁去的女儿，泼去的，但你母亲没有放弃你们兄妹改嫁，依旧咬牙持了来。”

比你们想象得更大！”

    贺冷声：“反应迟缓，拖沓无力，这就是羽林卫来的锐？我看你是在北衙混不去，被排挤过来的吧？”

    “东突厥和萧豫，不会睁睁看着我们与西突厥盟好，所以一定会想尽办法来阻扰，这是我为什么舍近求远的原因，但本朝自立国以来，除了战争，就没有与西突厥人打过，利可汗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被我们牵着鼻走，到底能否完成任务，甚至平安归来，老实说，我心里也没有底。”

    葛涛涨红了脸，立定躯，大声：“卑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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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心一沉，薛潭暗暗嘀咕，心说哪有这样对属训话的，都把自己的想法漏来了，只会令人意志更加消沉吧。

    贺没有理会旁人所想，径自沉声：“但我要告诉你们，此行的意义是什么。朝廷现在，面临东西两突厥，以及反贼萧豫的威胁，但实际上还不止如此，在南面，原本已经率众归顺了朝廷的南夷，因其首领去世，族也正有分裂的趋势，继任者未必会像从前一样听朝廷调令，而萧豫也迎娶了伏念可汗的妹妹，与东突厥结为盟友。朝廷不是打不起仗，是不想打劳民伤财的仗。若是我们能与西突厥结盟，东突厥和萧豫投鼠忌，生怕腹背受敌，就不敢妄动，边境起码能得五年的安宁，这与我们给朝廷打一场大胜仗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