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很疲惫，神智上却依旧清醒，他能听见宏守在外，尽量放轻的脚步，能听见外禁军巡视时刻意压低的谈，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轻轻叹息一声，皇帝翻坐起，榻穿鞋。

    宏听见动静，连忙推门来：“陛，您又睡不着了？”

    皇帝嗯了一声：“陪朕去走走。”

    宏担忧：“陛，您这样去，龙怎么吃得消，不如让太医过来看看……”

    皇帝不耐：“太医若是有用，朕何至于现在还无法睡？他们开的那些安神，吃了跟没吃一样，又说静养静养，朕日理万机，要是能静养，那奏疏谁来批，朝议谁去上？”

    宏不敢再劝，忙过来帮他穿衣穿鞋。

    “别惊动别人，就我们俩，等会儿一大帮人又拥过来，闹哄哄的，让朕疼！”皇帝。

    宏轻应一声，扶着皇帝往外走。

    “夜重，小人去拿件披风来。”

    皇帝：“不必了，还未到中秋，天气不算凉。”

    宏只好将披风挂在手肘，以备可以随时给皇帝添衣。

    两人从紫宸殿后面去，一路往东，沿着太池的方向漫步。

    宏忧心忡忡：“陛夙兴夜寐，难得好眠，还请保重龙为好。”

    皇帝没好气：“朕也想睡，睡不着，有什么法！”

    宏：“太医也说了，陛这是忧思所致。”

    皇帝叹一声：“不由得朕不忧思，不多想，朕已过耳顺之年，还不知有几年好活，却有许多事没安排好，怎能让朕不忧虑？”

    宏疑惑：“陛登基以来，虽偶有边患，可总的来说，还是四海升平，天安定，至于突厥，连汉代之盛，也有匈作，总归无法避免，萧豫小贼，更是不足为虑，将来史册书写陛，必是一代英明之主，小人愚钝，实不知陛因何忧虑？”

    皇帝沉默片刻：“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大多数人也和你一样，只看到表象。但朕看到的，却是世家门阀势力依旧大，他们可以预皇位更迭，甚至会在地方上暗中力。”

    宏一惊：“这、这是真的吗？他们怎么有这样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