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弟若非伴读，平时自然不能，也不得与皇一听学。

    但他们甫一关系洽，习惯了朝夕相便要分开。之后苏晏不得，萧启琛也不去，一墙相隔十年，再遇到时谁知又会是怎样？

    思及这层，苏晏不由得一阵伤。只是他到底年幼，对于离别最的痛苦不过是每夜睡在一起的兄弟突然不见，现在但凡想起，后知后觉地难过。可萧启琛……他仍旧是一个大活人，苏晏不在后，他活得不会不好。

    这些愁绪好似只有苏晏会在意，他望过去，萧启琛仍然坐在凳上，满脸懵懂，对这些压儿不上心一般，轻松得让苏晏都错觉自己只是回家住一宿，明天依旧会来承岚殿，再跟他一喂鱼喂鸟，在园里读书。

    过往的两年中，他们时常一同去其余室周围散步。萧启琛自小便在其中探险，领着苏晏走过漫的、灰蒙蒙的甬，指着各飞檐亭角，告诉他这里是何、那里又叫什么名字。这些琳琅的名词在苏晏的脑海中逐渐搭建起了一个皇城，天圆地方，楼幢幢，他中还有个少年，不至于让自己被这沉重压得不过气。

    季散学后在御园放纸鸢，纸鸢缠在柳树上，最终是苏晏爬上树拿来的；

    荷塘开正盛时，萧启琛从太那儿要来一艘小画舫，戏称此御湖可当三里秦淮；

    待到秋风乍起，各地的贡品络绎不绝涌台城，皇帝又赐给各室时，苏晏必会每天被拽去承岚殿。他记得萧启琛喜淮南的橘，而自己便尽职尽责替他剥。

    一桩桩、一幕幕，又如何能在须臾间就抛之脑后呢？人非草木，孰能无，他虽年岁尚小，也知别离难过。

    ……萧启琛在别的事上那么聪明，为何现在反而波澜不惊呢？

    他一气，：“六殿，你我到底君臣有别。殿把臣当了一个玩伴，是臣的荣幸。以后没有臣在了，殿也应当保重自己。”

    萧启琛没料到他会说这样冷淡客的话，一时竟很不能习惯：“阿晏，我不是把你当玩伴，你……”

    他想不到合适的措辞，这句直抒臆的剖白就这么尴尬地断在了半截。萧启琛抿着不再言语，苏晏立在原地，谁也未曾退让，可又让那句话卡在两人中间。

    最终门外立着的婢女绿衣轻声：“殿，今日去探望太殿吗？”

    苏晏努力挤一个笑：“那臣就先走了，往后殿自己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