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萧启琛会听话地照，可对方却良久都没有动作。

    “不敢。”萧启琛的笑容因为逆光，看上去有些诡异，他把笔墨纸砚一一放好，摆了一个谈的姿态，“不过儿臣想问，您到底在怕什么呢？”

    此刻这样却让人觉得憋屈，萧演瞥了乖巧的萧启琛后指向桌案，气若游丝：“去把纸笔拿过来，替朕写一封……一封诏令。”

痰，他捧过痰盂让萧演吐了，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等他开，正如这几年来萧启琛最顺从的样。

    萧演眉间微蹙，看向他，严厉：“怎么，启琛，你不愿意么？——还是你在怨朕？”

    而周容华的期待，又只是让他“照顾”萧启琛吗？

    萧演始终说不那二字，萧启琛却心明了这是一封遗诏。他“是”了一句，起看向桌案。

    萧启琛手间一抖，这话于他而言简直可遇不可求，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只：“父皇何必如此？启琛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生死回，新老替，本就归于一句“天行有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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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慢又定地说完，极沉重地耷拉着，平复了半晌，：“玉玺在桌上，你去拿来，朕这一次盖上去，兴许再也没有以后了。”

    “先别落笔，”萧演，声音嘶哑得宛如铁片刮过铜，“启琛，朕自知时日无多，如今也总算与你能说几句知心话——朕对你，实在有愧于心。”

    听萧演说“责任”其实有好笑，他所有的父在萧启琛脑海中留的记忆不过是那日太极殿上两人相对，很脆弱的一声慨。他对几个儿的培养全是为了国家，但最终都付诸东，没人能够在国难当时担起重任。

    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萧启琛好整以暇开始研墨，他平复着呼，迫自己把那些快要沸腾了的疯狂念随着这缓慢的动作一起压去。萧演没有他，两父二十余年都没有默契，此刻却奇迹般地参透了彼此的心思。

    萧启琛疑惑地望向他，不懂为什么这般时候他会突然提起周容华。接着似是明白了他的不解，萧演：“你娘……当年临终前，托朕照顾好你。而后许多年，朕的确试着去护你，可到来也并未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事已至此，朕无法弥补，只能在后给你留些东西……你不要怪朕。”

    这么一想，萧启琛忽然觉得他的父皇有些可怜。

    而他只安静地倾听，萧演却并不打算说得太多，只轻轻吐气，对他：“落笔吧——朕旧疾复发，力衰微，朝夕危惧，虑恐不终。今殆不自济，盖天命也。皇七启明，时年尚幼，不足当此重任，唯望皇六萧启琛摄政，皇后蔡氏朝夕教训，诸臣尽心辅佐，宗室遵循祖训。朕收复山河之心未死，皇儿亦当以此勉励自，驱逐外敌。朕之丧制悉尊建昭三年八月遗诏，勿奢靡。奉行此诏，永承重戒。”

    听在此刻萧演耳中，他涌起了一惭愧，叹息：“朕对不起你娘。”

    萧启琛终于研好了墨，他将笔搁、砚台与那预备好了的皇帝诏令用纸放在一张小几上，端到榻边自己坐，摆预备好了听他说话的姿态。

    他一句话差错地戳中了年迈帝王心中的痛，他顿时记起自己年轻时的错事：建昭三年，八月气候闷，萧演站在同样的一个地方，对着病膏肓的萧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