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心里着实没数。今日听罢岳华的话，有那玉虎信在手，才知他费了多大的力气——在鹰佐的严密防备找人，再冒险，设法说话，并非易事。

    也许她确实看错了谢珩，伽罗想。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殿会这样上心。”伽罗浮起笑意，“这回，又是我小人之心了。”

    “你比我小六岁，比起来确实算小人。傅伽罗——你觉得令尊是傅家人，所以我不会费力相救，是不是？”谢珩侧瞧着她，语气却是笃定的，不待伽罗回答，已然：“瞧这神，显然是了。”

    伽罗歉然微笑，并未否认。

    “母妃的死，我确实恨傅玄，我不否认。大哥的死，我也恨探微，还有你那两位舅舅。”谢珩在一风灯驻足，背靠廊，低瞧向伽罗。

    灯笼的光照在他脸上，添了几分柔和。他换了家常衣裳，迥异于往常的墨玄青，而是选了象牙白，以玉冠束发。比起平常的姿态，这样倚的姿势冲淡冷之，加之中没了寒冰，此刻的谢珩，平白叫伽罗想起公如玉的形容，也不再让人到威压冷肃。

    这多少让人觉得亲近。

    尤其目他还不计前嫌，竭力帮她，甚至主动心事。

    伽罗鼓了鼓勇气，提起了一直小心回避的话题，“文惠皇后的事，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不知详。不过信王……我是知的。”她瞧了瞧谢珩，见他神如旧，未愠，稍稍大胆了些，“那件事我很惭愧，也很惋惜。外祖母从前见过信王殿，说他待人宽厚，事明练，有仁君之气。”

    “她这样评价大哥？”

    伽罗颔首，“但外祖母不是舅舅们的亲生母亲，也阻止不了一意孤行的外祖父。”

    谢珩叹气，“所以终究死了。他们险些用他的死，击溃父皇。”

    伽罗咬了咬，察觉他底的失落惘然。

    相识数年，谢珩从未有过这般神。

    朝堂上再怎么威仪冷肃，翻云覆雨，卸那太的装束，他毕竟还是个**凡胎的人。从养尊优到形同禁，丧母后又失去唯一的兄，那仇恨与怅惘，伽罗纵然不能同受，却也能猜度几分。

    “我知殿的恨。原先我对鹰佐并不觉得怎样，可今日得知母亲的死可能和鹰佐有关，回到殿里越想越恨，甚至想飞到北凉去，问明事由后报仇。倘若他真的伤了父亲，我恐怕会想将他千刀万剐。殿对于文惠往后，对于信王，想必也是如此。所以殿，你愿意不计前嫌搭救父亲，我真的十分激，也很意外，所以不敢相信。”

    住在东这么久，伽罗有意回避旧事，从不敢跟谢珩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