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南柯一梦

    江循是被一碗泼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艰难地抹去满脸的渍。

    他只要一动,浑骨就跟被拆卸了似的痛,他还想再趴一会儿窝，但是陡然现在他面前的一张大脸立刻把他给吓神了。

    “老天爷，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也发瘟了呢，怎么走着走着就了？”

    江循用胳膊肘撑着爬了起来，这一撑,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自己的手和脚统统缩小了一倍,胳膊纤细得像是两柴火，肘的骨错着、仿佛随时会戳穿肤。薄薄的外衣洗得净净,松松垮垮地在上，肋骨的形状透过衣服清晰可见,心脏剧烈地在腔中搏动，几乎让江循产生了肋骨随时会被撞断的错觉。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小巧柔的掌心里满是灰尘，看上去狼狈不堪。

    ……这型号的爪，应该属于五六岁的孩。

    ……自己变成了小孩？

    等江循抬起脸来,就又默默地在心里卧槽了一声。

    怪不得他看刚才那张大脸,觉略熟。

    竟然是那个把自己从红枫村带走的人牙，那个生了一张标致小白脸的男人。

    小白脸满不客气地伸手拍拍江循的脸：“喂，醒了没？”

    为了不继续挨打，江循从善如地了，摇摇晃晃地就要站起来,小白脸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江循，戒备地问：“……你真的没得疫病？”

    江循扫视了一二人所的环境，大致了判断。

    自从恢复了衔蝉神之后，自己时常会回红枫村，以普普通通的“江循”的份探望祖母，因此，他对红枫村的地形早就是烂熟于心。

    而前的这个“红枫村”，破败肮脏，气横生，应该就是十几年前，自己为了救阿碧，用一碗半粟米把自己卖给人牙的那天。

    ……自己回到了一切的伊始？

    江循大脑转得飞快。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自己告知祖母，自己换了一碗半粟米的消息之后。在和小白脸一起往村外走的时候，江循原本的被莫名其妙穿来的自己占据了，所以原主才会在小白脸的面前突然厥。

    了个大概的推测，江循便虚声应：“……我饿。好几天没吃饭了。”

    这说法的确能解释江循突然倒的原因，可小白脸却不放心起来，不自觉地拉开了和江循之间的距离，不确定地追问：“……你真没病？”

    江循正无语间，突然见到了一队着琉璃袍服的人浩浩从村走，打的正是玉家老三，玉迢玉观月。

    那时的他还未褪去稚气，却还要极力在弟弟面前作沉稳的模样：“小九，这便是红枫村。你能发现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