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俗。

    曲陵南看见自己呆呆瞧着师父，随后放灵茶，默然转离去。

    这是自己经常的事，仿佛不敢打扰师傅练剑，但只有她自己心底清楚，她怕自己离得太近，会让这幅奂的图画沾染凡尘俗气。

    “陵南，你在外，可有好好照料自己？”

    曲陵南猛然抬，却见师傅就在不远，手里拿着一只紫云飞鹤，托在掌中，低声自语。

    他目光凝视纸鹤，神中尽是曲陵南从未见过的温柔，声音也并非那等刻意为之的和煦如风，而是带着些许怅然，些许迷惑，又有些哀伤。

    她听见孚琛一句句问那只纸鹤：

    “陵南，你可有闯祸？可曾与人随便打架？有没受伤？”

    “杜如风那个臭小有照看好你么？”

    曲陵南认得，孚琛手中的紫云飞鹤，乃是当年他闭关之时师徒二人通讯所用。那时师傅便抠门，限她一月只需用五只纸鹤，可她那会年纪小，在琼华派又是初来乍到。实在想师傅，于是她每念叨一次师傅，便放飞一只纸鹤，师傅闭关凝婴那段时期，林林总总，也不知到底放飞了多少只了。

    她以为这纸鹤定然如废品一般早被理，却不曾想，原来师傅好端端收着。

    只见孚琛手一松，那紫云飞鹤便飞上半空，姿势妙曼，孚琛凝视那飞旋的纸鹤，喃喃低语：“陵南，你可曾，可曾挂念为师？可曾挂念我？”

    曲陵南脑轰隆一声，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瞧着师傅，心底不断回响师傅的这句话，“陵南，你可曾挂念我？”

    她从未听师傅以这等语调说过话，如此低徊，如此缠绵。

    如此扣人心弦。

    只片刻之间，她便自心中升腾起无限的酸楚与喜，似千万年来仅只期待此时此刻，又似千万年后不可追忆此此景。

    她睫一眨，脸上突然觉意，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泪满面。

    就如多年前，她彼时尚小，一片懵懂，却能在瞧着师傅舞剑时，脑里响起那首娘亲至死都在低的童谣。

    曲陵南，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也不明白，她到心脏满满地皆是，可是她一句也说不。

    她闭上又睁开，哑声：“是的，师傅，陵南挂念你。”

    对面的孚琛骤然一惊，提嗓音问：“谁？”

    曲陵南愣怔地望着他。

    “陵南？小南儿，是你么？”孚琛微笑了起来，他缓缓一挥衣袖，一片紫光闪过，那光幕不复存在，站在她跟前的，果然是鲜活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