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他忽然放柔了声音。

    我，想了想，终于定决心开：“那天是孟冬的葬礼，我知确切的时间地，他爸妈亲自来邀请我，他们从小看着我大，对我一直很好，他们说得很哀伤，很有理，在那么伤心绝的况还能说得那么有条理，不得不说他们真是理而宽厚的好人。他们对我说，冉冉，不怎样，你要去送孟冬最后一程。我知该这样，背叛那件事诚然令人难堪，但再大的伤害，在丧失一个人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但是我去不了，临门了却怎么也无法前往。有工作只是一个借，只要我开，邓文杰一定会乐意替我去这个手术，那家伙欠我不少人。现在想来，也许那个手术就该让他去，他去的话，事就不会变成那样……”

    “无谓的假设不要加来，”傅一睿淡淡地说，“那样只会影响听众判断的绪。”

    我苦涩一笑，继续说：“反正我就是去不了，不是我不愿意，理智上我知应该前往，但实际上却怎么也没有前往的勇气。我不是矫，不是伤心过度，也不是还在生气。在那之前，得知孟冬的死讯后，我就是像被看不见的机的全绪一样，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喜怒哀乐，是真的，觉不到一跟绪沾边的东西。然后，那天早上起床，我想也许这样面无表的我能去看孟冬了，就像送个老朋友，他除了是我的未婚夫，也是这么多年我唯一的一个发小。我不能不去看他，我挑好了穿的丧服，我有那衣服，几年前我外婆去世时特地的，不是中式披麻孝那丧服，而是黑的洋装连衣裙，价格很贵，那是我一回给自己买那么贵的裙。外婆是个基督徒，有牧师望弥撒，有教友送别，整个仪式静悄悄的，人们只是在默默泪。我想象我穿着这样的裙来到孟冬的葬礼上，垂着，也许还能一脸悲戚，那似乎是在我能容忍的范畴。”

    “但等我穿上那连衣裙，我忽然产生了一烈的害怕，是真正的害怕，就像小时候噩梦，一个人奔跑在黑暗曲折的教堂走廊里，后有不知名的怪鬼魅正在步步，我怕得两发抖，不得不把自己从到脚罩棉被里，就那样还止不住发抖。后来我想，我不能一个人呆着，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呆着，一个人这状态，骤然之间就成为一相当可怖的形。我不断想着，在同一个时候，就在跟我同一个城市里的哪个地方，人们正在埋葬孟冬，把装着他的骨灰的坛埋一个地里去，每个人朝上面象征地扔白，但那是孟冬啊，不是别的什么人，那是跟我从小到大都在一块的孟冬，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

    傅一睿伸手，这一次没有迟疑，直达目标地放在我的上，来回地抚，用奇异的温柔的语调说：“慢慢来，我听着呢，细枝末节的不用详述了，说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