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站在船，拿了绑在船栏上的斗笠往脑袋上一罩，宽大的帽沿顿时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去了灼灼日光。

    俞眉远一扭，把脸埋到了老太太怀里，哄得老太太搂着她直乐。

    “我不上去了，在这儿等你。你玩归玩，可要注意脚。”她觉得自己劝不住跃跃试的俞眉远，索也不拦她。

    人上得差不多，船娘便拿篙岸，画舫缓缓驶离船坞。

    那是段充满屈辱的日，以至于俞眉远到现在都还

    跟在俞眉远边服侍的周素馨这才松了气。老太太寿辰前两月，周素馨就着急上寿礼的事。这寿礼对俞眉远而言左不过画幅画儿，绣些表表心意，可俞眉远连这些都不愿意。她自己不倒也罢了，还不许她们这些贴服侍的人代劳，生生把周素馨给愁坏了。

    于兮薇年纪渐大，不好再和外男同游，便在荷坞前停了步。

    坐在老太太边上的惠夫人便掩了，温和地笑着，目光不动声地从周素馨上转过。

    她十二岁那年，俞府发生一桩丑事。西园三房的寡婶罗雨晴被人/辱致，后在房中自缢，从而牵了俞府数起骇人的秘闻。不止是罗雨晴，东园的五姑娘并西两园的几个丫都遭了毒手，其中有一个，就是俞眉远屋里的大丫——金歌。那段日整个俞府后宅人心惶惶，上难安，杜老太太震怒，惠夫人带了人挨院挨房的抄查，将所有姑娘和丫都检查个遍，但凡有一可疑的都被送府，更遑论那些遭遇不幸的人。

    一席话，说得满亭的人都捧着肚笑了。

怎么吃得完？吃不完就该放坏了，所以祖母独缺个帮她吃的人。阿远有肚，阿远帮祖母吃！所以阿远就是祖母的礼！”俞眉远眉开笑，甜人心。

    “唉哟，你这丫……”杜老太太扶着桑南的手笑得弯了腰。

    这三个月来，俞眉远表现得就像个孩，无人教就任闹腾，与她初俞府时的行事作派截然不同，想来这六岁的孩能说那样的话，若没人在背后教着断不可能。

    俞眉远还没到男女大防的年龄，闻言，拎了裙就往船上，都不用人扶的，看得后面跟的人心惊胆颤。好在她动作虽大，步却稳，上船竟一没晃。

    上一艘画舫坐了女客，这艘画舫上的就都是几府的小公。

    船舫里都是少年公，不像女客那样聒躁，虽也都在谈阔论，但到底安静了不少。俞眉远上船后也不往舫棚里钻，只踮了脚从船舷跑过。舫棚里的人都围着个赤袍少年说话，俞眉远跑得快，只瞅见那人束的黑发上的赤金螭冠。

    荷坞就在闻莲榭旁边，用来停靠画舫，如今池边正停了艘半空的小画舫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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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引中所说的“莫罗”，让她想起了俞家秘事。

    俞眉远埋着狠狠打了两个哈欠，她才懒得把力在这些讨好的事上。

    “四丫这张嘴，真是叫人又又恨。”钱宝儿说着伸手，作势要掐她的嘴。

    她上船可不是为了玩儿。

    稍顷，俞章跟着上前拜寿，又回禀起俞宗翰的事来，杜老太太听得将脸上笑一收。俞眉远便给于兮薇使了，两人牵起手去了荷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