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想过了，如果英祥真的——他还是收拾了剩的家产，带着老婆和剩的小儿隐姓埋名去吧。

    又是一番依依惜别，崔有德差又挣扎着来，要给陈洪威卖命到死，被人是住了。

    “老爷……”他嘴都有些哆嗦了，“老爷这是什么！府里如今正是为难的时候，小的怎么能、怎么能一走了之……”

    车咕噜咕噜地响，崔有德离

    崔有德瞪大了睛，攥床褥，嘴掀了半天，最终没能再迸一句话来，只好拼命地磕。

    “有德啊，别说了。”他叹了一气，“这几日看着夫人遣散发卖了不少人，你跟他们不一样，风风雨雨跟了陈家这么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没有再让你受苦的理。”

    他自从那日被小混混打了之后，许是年纪大了，落个行动不便的病，走几步路对现在这个崔大家来说实在是千难万难，拄着拐杖都不济事。

    大夫再如何宽说不妨事，伤未及里，能好起来，终究也没好起来。

    陈洪威张了张嘴，看看床上努力半坐起来却只能佝偻着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陈家好人到底，因为崔有德行动不便，陈洪威直接雇了车来，让小厮们抬着崔有德上了车。

    陈洪威伸手止住了崔有德的话，“我知你是个忠心的，若非为了大少爷，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仁义，陈府也不能亏待了你。”

    陈洪威这么想着，他经此一事就左了，从一个死胡同钻另一个死胡同，从前最显摆富贵，如今恨不得在外人面前吃糠咽菜，颇有矫枉过正之嫌。

    看着陈洪威离去时萧索颓然的背影，他僵着手指一把在卖契之上，狠狠地了那张纸。

    陈家总不能让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人继续当大家，别说本不得用，这世上人大分也不这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一叠纸张，崔有德目光扫过，底似是银票，但让他激动不已的却是最上面那张。

    别说他家防卫太过薄弱城府太浅的话来，就算是王侯将相也难保不这事，哪怕坐上了万人之上那把龙椅呢，不还有句话叫“清君侧”么。

    富贵显赫了一辈，陈洪威到现在才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是酸腐书生念着玩儿的，若非他家太过富贵滔天，又何来这一场祸事。

  “老爷，夫人，都是小的没用……”崔有德躺在病床上，老泪纵横，一遍又一遍地告罪。

    薄薄一张纸对他来说重愈千钧——那是他的卖契。

    只有千日贼没有千日防贼，一旦被惦记上，再防着又能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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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有德几乎跟了他半辈了，为陈府尽心尽力没半分不是，如今老了老了，一天好日没享过，就连站也没法儿站了。

    更何况……现在的陈府，还有什么家要呢。

    他着大家的手，眶微微有些红，“这是你的契和一些银票，足够你回乡置田买地安享晚年，另外家里看的玩的，丫鬟仆从，你若看上，就跟我说，都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