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可以靠永远忙不忘的公务来麻木神经，一夜，孤衾独眠时，思念便如破笼的野兽，闸的洪，铺天盖地向他涌来，将他吞没，有时甚至压得他不过气。

    在开战最初那段时日，穆肇还常常有信寄来，可随着战事越来越胶着，穆肇的信也断绝了。穆朝正式宣战之后，南诏把举国兵力都压在了南境上，向天昭告其野心，以苗寨为首的南疆诸寨又人心不稳摇摆不定，这场仗打得并不轻松。

    他唯一的藉，就是每隔十日从前线传回的战报。

    如果战报准备抵达，他能把那短短一页纸翻来覆去的看一整天，尤其当看到“大捷”“斩敌多少”的字样时，他双眸灼亮，指尖颤抖，心也跟着呼尖叫，好像那些首级他亲自提刀斩的一样。若战报贻误，无法如期抵达，他便开始整夜整夜的噩梦，有时是梦到卫昭孤军奋战、浑染血的画面，有时是梦到卫昭误敌军陷阱，笑着朝他挥手作别的场景。

    他无数次尖叫着从梦中惊醒，额上、面上、上全是冷汗，角甚至有残余泪痕。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十分没有安全的人，只因这些年破罐破摔惯了，才渐渐不那么患得患失了。但自从卫昭离开，他这个弱又开始蠢蠢动，并显狰狞的爪牙来。

    他有时绝望的想，南疆距帝京千里之遥，一封战报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这也意味着，如果卫昭真的了什么意外，他也要十日后才能知。那时候，师父的尸骨恐怕都要寒了吧。他要怎么办才好。他不敢想象。

    每思及此，少年心里就仿佛有无数只利爪在疯狂的抓挠，他恨不得丢这一切，翅飞到南疆去。什么责任什么义务他统统都不要了，他只要和便宜师父好好的呆在一起，就算他真遇到了危险，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与他同生，或者与他共死。

    但等白日里到阁理事务时，他又能奇迹般的恢复如常，把理智从堆积成海的负面绪里扒拉来，放回原位。

    他是太，是他的大后方，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他不可以。

    吉利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的，因为他的乖乖小殿又开始彻夜不眠的趴在书阁里看星星，连最冰甜的鲜榨西瓜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致。

    要知，自打小殿和定北侯相认了之后，这况已经很少现了。吉利又心疼又无奈，偏又没辙劝，只能默默站在院里陪着。

    一日夜里，穆允依旧趴在窗沿上望着黑的夜空发呆，忽有什么东西从屋檐上掉了来，恰好砸在少年鼻尖。少年捡起一看，竟是片发黄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