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漠里跑，谁劝都不听。后来老吴没辙，偷偷给我娘送信，结果被皇兄知了，他在一天之往雁城连十八圣旨，不是我休息，而是告诉副将，谁都不准我，只让所有的军医和厨都跟在我后，背着药背着锅背着灶，还有侍卫抬着大床，老吴扛着帐篷，你说气人不气人。”

    云倚风笑：“后来呢？”

    “后来，我就老老实实回去休息了。”季燕然说着说着，自己也疼想笑，“论折腾，我远非他的对手。”

    说完又扭：“也远非你的对手。”

    第46章 密林土匪

    酒是吴所思私藏的好货, 又醇又烈又呛, 不是云倚风喜的清甜，却能恰如其分地冲淡如云愁绪。

    季燕然端起陶酒碗, 仰一饮而尽。

    整座望星城都已经沉沉睡。

    醒着的, 只有城外寺院的钟鸣、走街串巷的更夫、窸窸窣窣的虫豸, 和一只趴在屋飞檐上的黑猫，它拱起, 带着日里的天本能, 一声比一声嗷得理直气壮。

    云倚风往过丢了一颗小石。

    黑猫夹起尾，“嗖”一声蹿房檐, 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四周重新安静来, 酒坛已经空了, 人却还没醉。

    “江湖里呢？”季燕然问，“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有很多。”云倚风看着他，“恒山派的、晓月谷的、襄帮，还有江堂与百, 王爷想听哪一家？”

    “风雨门的。”季燕然说, “你的。”

    “我？”云倚风想了想, 他其实是很愿意讲的，毕竟对方目前绪不佳，急需关怀安。但问题是搜刮肚大半天，也没能从自己那落魄凄惨的童年里找一星半趣事，讲来非但不解闷，还很像是在卖惨勒索血灵芝, 最后只好问：“王爷见过霰鸟吗？”

    季燕然摇。

    “那是一白的大鸟，能飞得很。在我小时候，一度以为它能成山峦一样大，就像故事里的鲲和鹏。”

    云倚风讲得颇有耐心，从霰鸟在空中盘旋时的姿势，说到尾尖儿上的几黑羽，再到黎明时那回在天际的清亮叫声，是如何捕，如何筑巢，如何抱窝……记忆中的白鸟被详细地描述了来，他甚至还记得那些从空中飘落的、鸟羽的柔。

    季燕然听得迷迷糊糊，带着厚酒意，梦了整整一夜白的鸟。

    梦到它们在澄澈碧蓝的天空，成群结队，婉转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