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想了，好好歇着吧。”季燕然拍拍他的，原打算说这半个月来着珠串，至少也会落个失血过多，需多吃多睡好好养着，却又怕再吓到他，便只，“我陪你。”

    云倚风靠在他，心虚：“我这算不算忙中添？”

    “忙中添的是李珺，不过他这回得了教训，应当不会再捧着七八糟的东西往你前凑了。”季燕然，“往后你想要什么，都给我来找。”

    “我什么都不要了。”云倚风抱着他，闷闷地闭上睛。

    季燕然笑笑，掌心在他背上轻抚，直到怀中人浅浅睡着，方才替他压好被角，起离开了车。

    再过半日，大军便要压至荒草沙丘边缘，照双方的人数来说，这理应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不败战役，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夜狼巫族与红鸦教都太过邪门，又或许是因为无人知晓那些黑的用途，所以就连耶尔腾，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一带并非沙漠，而是一片贫瘠泛白的土地，不丰茂的草与粮，只有稀稀拉拉的地藤，偶尔钻黑漆漆几丛，如秃上的癞痢一般，看得闹心。唯一的好，便是夜晚有了，不用再得嗓裂疼。

    季燕然替云倚风裹好大氅，又端了一碗汤过来。此时大军正在煮饭，袅袅炊烟升上半空，氤氲散开在晚霞间。若忽略耳边嘈杂，只抬往天上看，便会觉得此时正草原，于夕西时，帐篷里的主妇们彼此说说笑笑，煮着茶饭。

    “在想什么？”季燕然问。

    “兵书。”云倚风捧着汤碗，小小地喝着，“我现在虽不能指挥打仗，却也能将卢将军的战谱倒背如了，比如说晚霞灼灼，四野宁澈的悠闲光景，便是军队最松散时，偷袭就要选这阵。”

    话音还没落完呢，像是为了印证他的乌鸦嘴，远还真就传来了一声号角——那应当是号角吧？声音低沉苍远，尾音拖得无穷无尽，越到后就越细，像蛛丝一般钻耳朵里，缠心里，勒得人又焦躁又烦闷。

    而那诡异的声音却还不算完，又扯了新的一嘈嘈切切，低语诉，这回就像是女儿家在说话了，先是咯咯笑着，后又搭搭地呜咽起来，声音被风得时断时续，越想听清的人，就越是抓心挠肝地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