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不住的地方，现在只希望你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你只须想想我曾经对你的苛责，对你的酷狠……你并不欠我什么，把孝哥儿留给我就伴很好，来世我们还可以再续祖孙缘分。”

    平静的腔调，平静的吻，然而一句是一句，随着话音不徐不缓地砸在了裴谨的心上。

    他看着薛氏说这番话，也看见了她里隐隐有光，虽然不够脉脉柔，却在此时此刻，仿佛有了一温。她还是在乎他的，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他，又或者，她原本就是他的？

    多年以来，母亲对他的“期望”就像一箍咒，牢牢缠缚在他上，直到今日依然没能解来。现在机会摆在前了，只消他一句话，让外那群亲卫冲来，或是脆自己抬抬胳膊，这一世的孽缘就能从此了断了吧。

    然而，他能解脱么？

    为将者临阵退缩，忽然间割舍不，这在以前是绝不可想的，何况在来时路上，裴谨也曾暗暗告诫过自己，绝不能用事。

    只可惜人不是机，不到准测量绪，他一闪念记起了那双睛里的温度，那是很久以前母亲来探病时，还有他更年幼时，曾经在薛氏上受过的。

    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被这似曾相识勾起来，心负累便在隔空相望间，生死相依时，一消弭，慢慢灰飞烟灭，那些经年积累的怨怼，渐渐被奇迹般地，稀释成了一缕看不见的青烟。

    裴诠等得急躁，禁不住对薛氏怒目相向，“装什么大义凛然，太太一贯蛇蝎心，旁的不说，欠我的难不用还么？我从小被你刻意养歪，之后由你主娶来一个病秧女人，好容易有了孩又被你药掉，打量我都不知？为了你那个痨病鬼儿，狠心把我唯一的孩掉，杀人莫非不需要偿命？”

    他说的是许氏的那个孩，薛氏淡漠地应，“孽罢了，我即便是死，也不会是为它偿命。”

    裴诠最恨她这波澜不兴的吻，能句句杀人无形，他气得七窍生烟狞笑起来，“那脆先送你的宝贝孙上路，反正你那痨病鬼儿在也须要有人照应。”

    这句才说完，突然间门被猛地撞开，只见一个人疯了似的冲屋，后面接二连三涌来一堆人，扯得扯拉得拉，愣是飞狗了半日才将将把人给住。

    披散发，目眦裂，正是二许氏。

    “裴诠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害我的孝哥儿，我活咬了你的，喝了你的血，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裴诠冲着人狂喊，“谁把这个疯放来了的，都什么吃的，还不快把人给我拉去！”

    院里一团纷，许氏撒泼打，如同在演一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