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机后，他耸了耸肩，发愣片刻，床拍了一张黑哥困觉的照片发给程洲桓。

    “在吃饭？”

    不知是谁喊了声“程儿，大年夜还跟男朋友磨叽呢”，刚好一簇礼升空，开一声刺耳的轰响，他立即捂住手机，又往角落里赶了几步，这才低声：“叫我打牌呢。”

    除夕，千家万张灯结彩。

    “黑哥看我吃。”何辛洋吃得太撑，张嘴又打了一个嗝，尴尬得一愣，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何辛洋净，上从没有力劳动者常见的汗酸臭，洗澡洗得勤，每次洗完都会被冻得接连哆嗦。

    程洲桓低声笑，“味如何？”

    所以裹着老虎耳朵居家棉服，浑泛窝在床上时，他给程洲桓打了一个电话，想说“程哥你家浴室真温”，那边却已经关机。

    “那等……”程洲桓本想说“我回来给你”，却被亲戚家的小孩儿抱住。

    对他来讲，冬天洗澡绝不是享受，而是考验意志的煎熬。

    黑哥像猫一样窝在他大上，担当自发的袋。他时不时抓黑哥一把，黑哥嗷呜两声以示惬意，再想要多，他却不给了。

    程洲桓笑起来，声线温和，“新年快乐，洋洋。”

    挂断后，程洲桓看着手机神好一阵，甚至动了立即飞回山城的心——何辛洋在笑，但除夕

    “快去吧。”何辛洋没听清“大年夜”后跟着的词，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我接着吃火锅去了。”

    天黑来，火锅咕噜噜地冒着泡，他站在厨房门，一边就着麻辣扒拉白米饭，一边看着晚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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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洲桓打来电话，他刚一接起，就打了个响亮的嗝。

就罢工，不是洗着洗着突然涌一波冷，就是温一直不起来。租住的小房也有同样的问题，小温低，冷天里洗澡成了尤其磨人的苦差事。

    “嗯，火锅！”

    声音本是净清亮的，程洲桓听来却恁是觉得有羡慕与失落，他连忙冲抱大的小孩儿了个“嘘”的手势，却没唬走熊孩，倒引来另一帮熊大人。

    “洋洋”念来已经很亲近了，写成实实在在的字，烙在眸底，似乎又多了一番说不清的亲密。

    不过微信里的一条信息让他很开心。

    “火锅？”程洲桓有些惊讶，“一个人吃火锅？”

    他连忙抹掉满嘴的油，“程哥新年好！”

    他喝了温，照实说：“不怎么好。”

    他的程哥谢了他，还叫他“洋洋”。

    何辛洋听到动静，靠在门边问：“程哥，你那边很多人？”

    独居程宅的第一晚，他梦到了程洲桓。梦里程洲桓跟他说了很多话，一觉醒来后，他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些温柔得如同云细雨的话语。

    黑哥还小，用不着带去溜，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何辛洋无视外面零星的鞭炮声，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天，颇有“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思。

    这会儿他正跟着父母在九旬寿的祖父家团年。大院里小辈众多，闹非凡，他躲在角落打电话，想多听听何辛洋的声音，周遭却尽是小孩的笑声与尖叫声。

    午订正完理试卷上的最后一错题，他伸了个懒腰，先给黑哥调好晚餐，再钻厨房，开始准备自己的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