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家，在有亲戚来的朋友家，在亲戚还没休息、都在客厅坐着打麻将、避都避不开还得打招呼的朋友家，这时候拿着睡衣在众目睽睽去洗澡，是件特别尴尬的事儿。

    但他实在想一个人待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尴不尴尬了。

    “江尧去洗澡啊？”韩妈抬看过来，“这两天有儿不太好使，你放放等了再用，别着凉啊。”

    江尧答应一声，在大宝二宝直勾勾地注视，僵地迈浴室锁上了门。

    在独自且密闭的空间里，江尧绷直的肩膀猛地懈了来，他先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去把淋浴打开放，回到外间把桶盖放坐上去，弯腰撑着脑袋缓缓地叹了气。

    韩说的是对，这不是钱的事儿。

    江尧第一时间也这么想，但跟着他意识到一个比寒心更严重的问题——他竟然没脸去为他爸的行为到寒心——着老东西的，吃着老东西的，冲老东西又扔又骂，怪不得人能理直气壮地骂他“白狼”。

    人醒悟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明明前面二十年都这样理所当然地过着，他老的钱得天经地义，跟他老对着也对得天经地义，可就是没想过他的经济来源全是他老的，没有一是属于他的。

    真的被他爸往心上这么一，江尧在寒心之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老这一招比直接在他脸上甩掌都好使，让他突然就看见了他们视角里的自己——在江湖海和江越里，他一直就是吃着糖的小孩在撒泼。

    丢不丢人啊江尧！

    之前怎么就他妈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尴尬来尴尬去的，他自己这么多年才是最尴尬的一个。

    这发的觉让江尧恨不得倒回两年前，掐住十八岁自己的脖来上两拳——你他妈是个人了，自己养自己吧，别等着老东西往你脸上甩掌！

    妈的。

    江尧在心里骂了一声，重新坐起来掏手机查账。

    所有的账只有人账难还，如果他跟江越还有一辆车的，那他和江湖海之间除了一条黏连的，是真真正正连半丝分都没有。

    不就是钱么。

    江尧咬牙压心复杂的怒气，既对自己，也对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