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裳虽然疑惑，却也没有立刻翻脸无，由宋玄一路伴着回了车。

    宋玄在桌边为陆其裳倒了一杯酒，略略一伸手：“大人请坐——”

    “但一码归一码，”陆其裳的表又冷了来。“国师一事，我是断然不会……”

    “敝人不通文墨，却晓得大人的确是个好官。我只怕以大尧如今的形势，大人的一番好心未必能够了好事，若是朝堂之上再有阻力，只怕大人就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了——”

    宋玄答：“大人明鉴。”

    陆其裳皱了皱眉，放了车帘。

    宋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低一笑：“隔墙有耳，大人什么都不必说。”

    他是亲见过这大尧民生百态的人。

    他的确是个怀万民的好官，且有与之相匹的野心和能力。且居位，仍不忘这天百姓的苦楚，光是这一，就足够让宋玄敬佩了。

    他不可能指陆其裳的变法，却能将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陆其裳原本面带不屑，只是越听，神态却愈发认真起来。

    宋玄随：“没说什么，你帮我去问问，盯梢

    “我并无此意。”宋玄笑了起来。“大人无须多心。”

    他是最清楚的，在贪婪的加持，一群普通的胥吏与鬼无异，在他们的手中，所有的善法都只能是一纸空文，甚至会被扭曲为虎作伥的帮凶。

    真要说起来，宋玄并不厌恶陆其裳，甚至有着淡淡的好。

    车里传来他的声音：“告辞。”

    “指不敢当，”宋玄却是眉目清朗，毫无芥。“宋某不过是有缘得见陆相，为百姓伸冤几句罢了。”

    还要问他：“你跟那陆其裳说了什么？竟快两个时辰了？”

    “税法一事，的确还需斟酌，吏治不清，也不过是害百姓更苦。”

    “大人慢走。”

    宋玄并没有治国安的本事，也没有满腹经纶的才华，但他却是真真实实在市井中打混来的，在这大尧四方、一步一步游历过来的。

    只见陆其裳眉锁，低低叹息一声。

    陆其裳听了这话，面上轻蔑稍减，眉心微皱：“继续说。”

    “大人肯与敝人详谈，便已经激不尽了，哪敢再烦扰大人呢？”宋玄笑了起来。“不知我有这个荣幸，送大人楼？”

    “大人之策，利国利民，有兴天之怀，忧百姓之心，可唯一低估的，却是胥吏之贪，与官员无二。”

    陆其裳绝不会为他，宋玄早就知。

    一纸法令铭文，一方胥吏却能换着千百方法来施行，是恩是威全看他们的，而各地百姓，大都是在这样的苟且偷生的。

    陆其裳沉默了片刻，目光灼灼：“多谢宋先生指，先前陆某人失礼了。”

    如此一说，陆其裳反倒皱起眉来了：“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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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玄将一肚的话倒完，便脆利落地住了。

    没走上两步，方秋棠就了过来，夺过他的扇，与他勾肩搭背的扇风。

    等他上了车，盯着宋玄：“你……”

    宋玄又抖开了他的折扇，慢悠悠地晃了起来。

  陆其裳闻言轻蔑一笑：“好啊，宋先生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妨与我说说，陆某人之策为何不可行？”

    “官如大鱼吏小鱼，完粮之民且沮洳，官如虎，吏如猫，而微舐人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