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才有一两个随从，平日里的杂事也都是他自己动手。

    现他将新茶烹好，又找些心来招待陆其裳，忙里忙外走了一圈，不曾假人之手，陆其裳竟也没有提醒，只饶有兴致地瞧着。

    宋玄忙活过了，才到桌边，笑着问：“先大人说的白相……”

    陆其裳抿了一茶，并不避讳：“你应当猜得到，白衡那上奏二十余条，其意不在劝谏，而在立威。”

    宋玄微微一愣：“对圣上立威？”

    “非也，对百官立威。”陆其裳淡淡地说。“他不过是要旁人知，纵是皇位替，他白衡仍是铁打的阁首辅。”

    “他那二十余条劝谏，明为忧国忧民，实则规劝圣上，要他守礼尊规矩行事，至于尊是谁，规矩又是怎么定的……还不是他白衡一张嘴的事？”

    宋玄脸沉了来：“他不过是想个傀儡罢了。”

    陆其裳冷冷：“这不叫傀儡，这在叫明君。”

    “只要圣上守他们的规矩，圣上就是善纳雅言的明君，他们就是贤臣，君臣相得，岂不哉？”

    陆其裳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陈述一个事实，中带着不经意的嘲讽。

    宋玄微微一愣，竟说不哪里怪异。

    他不通朝政，只听过本上说的明君，的确是从善如的。可若是照白相铺好的路走，没个自己的决断，只循他们中的礼、德二字，又与傀儡、活死人有什么两样？

    陆其裳又喝了一茶：“你今日本不该拦着白衡，他们一时半会或许会隐忍不发，但早晚会针对于你。”

    宋玄皱着眉：“可圣上……”

    “圣上只需面上应承，之后装病几次，以白衡之贤，自然会改变朝制——”陆其裳忽得瞧了瞧他。“以你与圣上之间的关系，提醒他这事，应当不难。”

    宋玄微微一愣，想要解释：“我……”

    陆其裳却忽得伸了手，制止他的解释：“今日我已经说的够多了，你该给我讲讲吏之事了。”

    宋玄心中千万绪，却还是整理了思绪，一一回答陆其裳的问题。

    陆其裳提问题的角度都很广，宋玄有时需要思考很久才能回答，却又会再次被陆其裳问倒。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不知不觉竟聊了几个时辰，桌上的茶心不知不觉了肚，宋玄的肚也咕咕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