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淮有些如坐针毡，尽他不想承认。

    一个老师坐在离你只有一臂远的地方，那滋味总不会太好。尽只是个毫无和学生斗智斗勇经验的年轻老师。事实上，这些新老师有时比火金睛的老教师更招人讨厌。他们不仅充当讲台上的前辈的间谍，密切监视你是否专心听课，甚至对你的一切都好了随时纠正的准备：写在课本上的凌笔记，练习簿上选错的前三选择题，连没有盖上盖的杯也不放过。好像他们没有上过中学似的。

    他靠墙蜷着，冗平板的读书声让人昏昏睡，真是个冷的秋天。今年冬天肯定会冷得要命。

    “啪——”

    他惊坐起来，捂住脑袋，只看到顾蓉卷着语文书往前踱去的背影。前座的周盈盈和许冲同时转过来，捂着嘴吃吃直笑，好像她们一辈都没见过这么稽的事。没有比几个女孩凑在一起偷笑更让他心烦意的声音了，像一窝没完没了的仓鼠。

    他转动了一酸痛的脖，转向那个年轻男人，对方正好收回目光，重新打开手里的课本，漫无目的地翻阅着。

    个礼拜大概会听他讲课，最迟这个月底。听这些初茅庐的新老师讲课简直是无妄之灾。故作亲切的语调，蠢得要命的课堂小游戏，还有那些不知所云的笑话。陈可南，这名字还有娘娘腔。他对着周盈盈的尾辫撇了撇嘴。

    顾蓉写好板书，转看见他还坐在原位，就说：“秦淮，站到后面去。还要我请你？”

    秦淮磨磨蹭蹭地拿起书，绵绵地靠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有几个人意识地回张望，注意到教室后面坐着的陈可南，于是一个捣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掉过来，朗读声渐渐成一片蛙鸣。顾蓉忍无可忍地喊停，叫重新读了最后一段，然后开始讲课。

    秦淮望了一会儿窗外，银杏的树冠颤动着，像要整个儿被风刮到天上去，乌云沉沉地坠在天边。透过后门上的条玻璃，走廊上空无一人，没有看到着红袖标像无苍蝇一样转巡逻的老师。讲台上的日光灯正好照在顾蓉的颧骨上，像着两面反光的小圆镜。

    他就这么自得其乐了一阵，然后开始观察斜前方的陈可南。那人正自顾自在备课本上写东西，椅不时向后一跷，这让秦淮想猛地伸一勾，好让他摔个四脚朝天。教室里突然静来，他回过神，发现顾蓉正在黑板上飞快地写板书，教室里只有粉笔起起落落的闷响。

    陈可南这会儿也在写，可一直没有抬。秦淮纳闷，拿书盖住半张脸，前倾，努力让视线越过陈可南的肩膀，落在写满了半张纸的备课本上——

    一又又蠢的霸王龙举着叉一样的小爪，正对着他龇牙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