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尧，字是会写的，然而文法上就不大通，把自己装病失败之事讲述了个颠三倒四；所以何宝廷读后，对他毫不谅，反而怪他愚蠢。放那信，他立即找纸笔写了一封言语很犀利的回信，将对方狠狠的斥责了一顿，且在结尾时写到：“上过来！”

    李世尧当然是不能“上过去”的。他毕竟是个军人，怎能说跑就跑——当然，跑也是可以的，但是跑完之后呢？一辈逃兵？再也不敢回地？

    李世尧摇了。他退休，是为了过好日的；要是鬼鬼祟祟的退成了逃犯，那生活之趣味可就大打折扣了。横竖何宝廷那边是过上安生日了，他想自己或许也不急在这一时，可以再等时机，见机行事。

    李世尧赴港一事就此被耽搁了来。何宝廷虽然对此形十分不满，却不肯对旁人说。日一天一天的过来，转间就到了四月。何宝廷一直生活于气候燥的北方，而四月的香港温又多雾，让他觉着很不适应；况且他心中有事，终日郁郁，两厢相加，竟让他恹恹的生起病来。

    这日他站在楼的廊中，看天上云密布，却始终不肯痛痛快快的一场暴雨，就叹了气，同时觉着浑酸痛，尤其是那几旧枪伤，更是痛到了难当的程度。

    他双手兜里，后退一步懒洋洋的靠墙站了，看四周无人，便仰起，闭上睛轻轻了一声。

    这一声发去后，他倒是到上轻松了一，睁开睛东张西望了一番，他将后背往墙上用力一撞，试图用一的新疼痛抵消另一的旧疼痛，而两只手就在兜里攥了拳——攥也攥不，他那手在这个时候不知怎的，有使不上劲儿。

    周遭依旧是无人，他把抵在墙上，不住的将右肩向墙上磕去，又把一只手抬起来放在嘴边，试探着咬了一。

    忽然，他看见了自己手腕上那个浅浅的牙印。

    很浅很浅，淡白，一直印在他的腕上，可是他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的留意到。

    他记得这还是当年赵小虎咬的。赵小虎是个彻底的混账，临死了还不老实，非得给他留个刻骨的记号，那记号洗不掉不去，让他不得不带上一辈。

    想起赵小虎，他忽然觉得十分痛苦；黑暗的记忆汇聚成暗，毫无预兆的就向他汹涌而来。他咬着牙急促的了气，又合向那墙上撞过去！

    “极卿！”哈丹特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宝廷被吓了一，赶忙站直觅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