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摇：“俺原不识得官人。”

    那日生火时，香嘴闲不过，凑近来细声问小蛇：“你家官人甚么营生？却在此淹留？”

    师勇，柳官人来时衣锦佩玉，银带丝履，这几日却换作葛衣芒鞋，定是将衣裳当了。

    柳官人葬了婆婆，在坟前站了一昼一宵。众人劝只是不听。亦不开言。次日卯时山去，日影西斜时照旧扁担儿挑回一袋药，一袋米。

    香讶异：“你便不是柳官人家童？你那日分明随他来的。”

    香：“这药材莫不是他家财货？”

    这几日便是每日柳官人挑米回山，那几个健的后生打回些野味，叫他们几个小的同香去采野菜，归来便起炉造饭，倒也不曾饿得。

    小蛇起之时，间铺躺了个婆，香是他们来后一二日，柳官人自山背来的。那婆摔折了脚，又受了寒，每日只是咳。柳官人使石膏替伊接续了断，托香伏侍他吃喝拉撒，那婆初起只是拒药不吃，说行将就木之人，休白费了官人药材。官人仍是每日摸脉煎药，好言相劝，伊推脱不得，只便吃了，也不见好。第八日守夜的六福哥不见婆婆，四搜寻，见在庙后一株桂树上，悬一条麻绳自尽了。

    香哑然，

已然发黑，便不敢破，了两日，也便死了。只便三个小儿，师勇只崴了脚，敷了些通经活络的外药便好了。小蛇却是重的，来时不退，不省人事，后又咳咯痰，吃喝不得，柳官人以为他不治了，针刺艾灸汤药一发齐上，知竟好了。再有个小儿，才只三四岁，亦是染了疫病，吃喝不得，每日只是吐泻，凹，施针便哭闹，却一日比一日渐微，亦只两三日便死了。

    香，定城县外发了，光州知州非但不报，亦不让灾民城，凡衣衫褴褛的，一发不许城。谈何赈济！七里岗饥民已然聚众劫粮，却叫官兵捉去杖责刺——倘不是柳官人在此，料他们早是饿殍了。

    师勇：“嫂嫂糊涂了，俺不大郎是张湾上的？单辨音也识得。俺昨日随柳官人光州，听得好似他是建州人氏，家中自经纪生药铺，今番原是途经光州返家，却教这担各了。”

    病得重的好的亦不在少数，李庄打渔的李顺来时亦是泻，吃了几剂药，却好了。师勇堂兄肖琳来时亦叫树枝穿了小，一个透明窟窿，来时亦是发毒甚，幸而来得早，柳官人使个匕首刮放血，撒了金疮药，加服败毒重药数日。不然，便要如那折了脚的，毒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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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七月，立秋刚过，不到暑，过后仍是残暑。那日柳官人照旧去定城，李顺哥，六福哥，王二哥几个倘要在此住，恐柳官人吃不消，日前他们多已无恙，不妨去山讨些来菜，平日也可伐些无主的野柴，打些獐儿兔儿雉儿，采些熟果儿到山换些粮。

    那发得也不甚广，了旬日雨，也只他们几十个低洼的庄上遭了，不曾漫到县里，就淮里去了。

    师勇怒：“真个是官人他家财货倒也罢了。何须到城中求爷爷告，抵当了衣裳什？定城城南药铺那腌臜泼才，还甚念在常年生意往来，贱卖了他家的药材——也不量他那半间药铺遮莫才直得官人那只独山芙蓉玉观音！”

    小蛇便觉蹊跷，：“那个是俺家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