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对她这副模样最没耐，受不了时便一个劲地促，等她搞砸，唯有叹一句：“真是无用。”

    托托自小独过活，只仰仗自己，从不依靠旁人。对待忒邻，托托只望她陪她玩，因而忒邻也没什么负担。

    托托不晓得心疼自己，然而忒邻却心疼她。

    一回与尖见着面的时候，是夜里。

    不算多么好的夜，不知是否是为了嘲太监的房烛夜，月光清雅，居然十足温和。

    小斋奉命行事，从中联络，立在他们二人中间说：“尖大哥，这是与我一同照料夫人的铃儿姑娘。铃儿，这是平日跟在咱们爷边的尖大哥。往后，便都是一家人了。”

    哪里来的一家人？

    同在一个屋檐，然而他们真正伺候的，可分明是大不一样的两个人。

    尖与忒邻亦是手过招，面上故作波澜不惊，忒邻率先颔首问了一声好。她声音轻轻的，对自己的汉语，尚未如托托那般自信。

    “尖哥。”

    尖不言不语，面上惯常是那副见多了风浪的神。

    他自小被纪直从死人堆里捡来杀人，除了跟着他之外，心上便从不挂别的任何事。

    一，权当打过招呼。

    后来一次，便是纪直让尖过来叮嘱托托的事宜。

    托托睡着，便由忒邻接应。

    尖也无异议，对着先前听纪直吩咐的一条一条念。他仔细，又耐心。忒邻记得慢了，立听前人：“无妨，慢慢来。”于是又重申一遍。

    忒邻心里焦急如锅上的蚂蚁，一急又错，泪就要掉来，连忙垂着脑袋。

    只听后隐隐约约一声笑。忒邻抬，已不见男面上的笑影。

    尖早换回原先平淡如常的脸，抬手似是想拍她肩膀，男女授受不亲，末了还是放去。

    “不要，慢慢来。”他说，“我等你。”

    忒邻结结，不知说什么好，于是用力。

    那时候二人还生疏，往来得少，自然拘谨。谁也不知，转当初的柔意便烟消云散，换成为了自家主的奋勇斗嘴。

    难怪人说男男女女都一个样，成亲前能你侬我侬郎妾意，成亲后便是负心郎与黄脸婆的举世争纷。缘由再浅显不过，为了自利益，比不得谁比谁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