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有着一双蓝睛的异类——

    “当初本是打算等嫡诞之后，便接你回来的，可谁料那寺中忽起了山火，寺中僧人皆不幸丧命……大家便以为你也折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嗬，老大倒是生了个像样儿的好儿……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老人脸上的笑逐渐地敛去，气却仍是一派和蔼柔和，望着晋起说：“祖父知你心里委屈，明明比阿觅了半岁，对外却要唤他一声兄。可咱们士族大家，从来都没有庶的先例，当年为了保全你，这才未将你生的讯息宣扬去，为防止消息走漏，祖父唯有忍痛将你送去了寺中养着。”

    除去了冠的晋擎云，了白的发丝来，虽用玉笄一丝不苟地挽在了，但还是显了苍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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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擎云中的笑意变了变。

    这些同前世不差分毫的谎话。

    “这些年来，我和你二伯暗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的落，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千里之外的肃州城探听到了你的落——原是当年借住在寺庙中的外地晋姓香客，从那场大火中侥幸逃命。并救了你，只当你是寺中收养的孤儿，便辗转将你带去了肃州城，而后这对夫妇不幸因病亡故，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了你日后的养父。”

    什么寺庙，什

    难得。

    晋起静静地听着。

    可不是么，用心良苦。

    好比空谷之中的君兰，自尊却不自傲。

    甚至可以说，从未拿他将人来看过——

    尤其是此刻在笑着，脸上的沟壑更是多堆积了好几条。

    然而书房之。黄梨木制成的形书案后却是空空如也，首备着的椅上亦是空无一人。

    却不曾想他中的至亲之人，却从未拿他当亲人看过。

    屏风后，老人盘坐在罗汉床上。与对面而坐的少年人正谈些什么。

    养在那地方，能养如此特质，极其难得。

    多亏了祖父心善，才没有让他胎死腹中。

    挂心是真的。

    “可我却不信，我晋家的孙岂会如此薄命！”晋擎云脸上的表看不半分虚假来，仿佛就是一个痛失孙的年迈祖父，在面临突如其来的打击之时，所该有的无助和不肯接受现实。

    能活来就不错了，还要求什么幼顺序。

    前世的他见识浅短，毫无防人之心，晋家说什么，他便信了什么。

    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什么时候才能将他除掉。

    细一看，原来这间书房置放着的一架六折镂空木制屏风。将书房隔成了两方天地。

    同样的话听了两遍，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而在他对面垂眸而坐的少年人却未有逢迎的一同笑着，神如常的脸上，眉间是恰到好的浅淡却不疏离。

    听着晋擎云的这一席话，晋起微微垂首静默了片刻，：“这些年来。劳祖父挂心了。”

    晋起在心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分毫，只：“然之明白，祖父用心良苦。”

    书房燃着安神的檀香，房门闭着，两名仆从一左一右静静地守在门外，时不时地能听到由书房传的老人笑声。

    作为从一开始就不该有的‘庶’，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不容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