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军忙上前行礼，“给宿大人请安。”

    她嗯了声，抚着额了玄德门。

    累是真累，倒不光是力上的，脑使得太过了也累。看看时辰，已经亥时，前面丽正殿里应该歇了，便不用再去伺候了吧！她走时和德全代过的，往后上夜等事还是让他分派。她呢，里外的忙不过来，如果太爷能个令儿，让她连同女尚书的衔儿一并卸了，那该有多好。她现在真是兼数职，东杂事还是少不得她，衙门又有案要审，外人里她还负责床生皇孙……啧，真是千斤重担压在一肩。

    兰初还没睡，正歪在灯纳鞋底。见她门来，忙扔了针线揭木桶盖打。

    “到这早晚？”一面回问，“大人用过饭没有？桌上有酱菜，炉上还温着粥，我给您盛上？”

    她摇摇，“吃了回来的。”叶近伺候人算是尽心尽力了，怕她吃不惯衙门里的茶淡饭，特意上外给她买，在怀里抱衙门。她是金尊玉贵的女官，和那帮糙老爷们儿自然不能同论。

    眉心，疼，睛也睁不开了，她说：“你把手里的活儿都搁，去吧。”

    兰初听了飞快绞手巾，在她脸上胡蹭了两把。木盆儿摆在脚踏上，扯了她的鞋袜把脚盆里，一边搓一边说，“泡泡脚，夜里睡得好。”

    她任她施排，迷迷糊糊往后一仰，“主爷今儿膳得好不好？”

    兰初说好，“了一碗玉米糁粥，半块儿桂糖蒸栗粉糕，得香，您就放心吧。”

    后面她不回话了，兰初一看就这么睡着了，忙收拾妥当把人被卧，蹑手蹑脚退去，带上了房门。

    一夜风声，刮过檐角的声响加上窗纸噗噗的翕动，叫人睡梦里也提心吊胆。星河睡得不踏实，整晚上梦魇不断。早上起来昏脑胀的，猛地一回想，中途好像还有太客串。她记得睡去不久睁开过睛，一张大脸就戳在她窝里。那时候重得掀不起来，就是杀也顾不上了。后来翻个又着了，早上起来咂摸咂摸，倒像真的似的。

    坐在炕只顾醒神儿，醒了半天，门上推得地动山摇，兰初在外拍棂，“大人，太升起来一筷啦。”

    她趿鞋炕，把撑在门后的条凳搬开，心说这傻丫开窍了，还知给她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