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笑容随和：“嗯？”

    抗战胜利后五亿元外汇储备，三亿三千万不属于国府。

    火车一节一节车厢是临时的商店，在轨上游弋。一旦太爷的青年服务大队冲过来查，火车立即拉汽笛站。青年学生血冲也还是怕死，只能对着几米的火车愤怒大声喊号：“打倒商！”“不准囤积居奇！”

    “明末，资本集中，土地兼并，觞钩结。您说过。”

    币制改革是暴风里的烈火，稀里糊涂被烧成灰。富商大豪被逮捕，军警官被枪毙，枪给金圆券开。商必须卖东西，无货可卖也不得关门。工厂必须生产，无原料生产也不得停工。上海的小商铺全都开着门，货架上全都没东西。空，迷茫茫，糊里糊涂。太爷打击投机倒把，上海市区里的商品严厉限价。手有货的大商人想了个办法，专在火车上卖东西。来人查就跑。上海老百姓为了吃的拼了，排山倒海上战场。

    一张唱片毅然决然掉来，砸在明楼脚边。明楼弯腰捡起，正是月圆好。他把唱片放上电唱机。报纸上说敦奥运会的事。二十年前他在法国看荷兰阿姆斯特丹奥运会英国嘲讽荷兰天气糟糕，繁华闹和他没关系。二十年后英国敦自己办奥运会，繁华闹还是和他没关系。电唱机又针，唱片来回一句话：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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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银行门的人排队等待兑换金圆券。什么打扮的都有，西装挨着布褂，一概忐忑地白着脸。这茫然的神烧灼的明楼的心，他中央银行的门，一路有人空茫茫地看他，一一地他。

    第157章

    他似乎依旧有锐意取的风法意气，还是那个又黑又瘦的笑意朗的青年。他一个人喝着茶，孤独又寂寞。

    诚先生手

他是个聪明人，你说过，他怕亡国。”明诚语调没什么起伏，“可能吧。我达不到他的境界。杜先生有句话说得好，我大哥这人，是鲤鱼龙门。我这人呢，光是从泥鳅修炼到鲤鱼就得上千年。”

    青年服务大队招人顺利，币制改革一开始这些天真的学生们就是最锋利的爪牙。冲商铺抄东西，冲富裕人家里面搜黄金，在路上设关卡每个人搜。所有金银外汇必须上缴，所有币必须兑换金圆券。一场激浪似的改革燃了血，太爷雷厉风行的铁拳重击让这个苟延残的国家看到了希望。传世戏曲里总是这样，该是时候，有个人站来力挽狂澜。

    明楼低着，他没法抬。

    明诚一愣。

    明诚披着月光门。月是宁谧的暴雪。北风卷地，没有声音。

    “明诚，明善诚。”

    “我到上海来看，你就得很好。”蒋先生神恳切，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明诚跟着笑：“我都不知有这讲究。真正的明善诚，谁能到。”

    明诚放茶杯，终于问了：“蒋先生，真的能冲破那个回吗？”

    蒋先生看着他笑：“刚认识的时候，我最喜你的名字。”

    蒋先生让气势锋利的方大队去北平查账。可能，真的存了希望。

    蒋先生喝一茶。

    夏天上海醒得早，市声咕噜咕噜地酝酿谋。昨天蒸腾的暑气拖拖拉拉蔓延一整夜，第二天清晨也不利。成群结队的市民浩浩鬼鬼祟祟往火车站跑，唯恐慢了一步抢不到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