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走在路上都是脱了形的样。

    一向和气的导演这时候也没有心，完全没有松让他休息的意思。卓凯一心觉得再这样去，剧中人还没死，自己说不定就会先死掉了。

    可他们还有一场戏没拍，最重要的一场。谢铭亲自对着奄奄一息的弟弟问供，看他抵死不答，一张年轻稚气的脸上要显示视死如归的决心。

    类似的场面很多人演过，要重复并没有什么困难。但邓允亮的要求决不止此，为了最后的这场戏，反反复复，又磨了一天。

    卓凯真的要崩溃了，再次坐在谢铭面前，他终于连抬的力气都没有。一开始的几次离邓允亮的要求还比较接近，越到后来，卓凯觉得自己越像一坨烂，死气沉沉躺在砧板上，完全提不起神。

    终于邓允亮叫停，让大家先休息。

    NG了许多次，周围人多少有些怨气，没人上来和他搭话。他一个人走到角落去散心，拿了瓶慢慢啜饮。

    踱到一个地方，有人低声说话。卓凯没有偷听的意思，转要走。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说：“新人嘛，是要慢慢磨的。磨到快撑不住的时候就好了。”

    另一个人模模糊糊说了些什么。先前那声音又说：“导演放心，我看再磨个一天也没问题，年轻人嘛，有什么挨不起的。”

    卓凯回到自己的椅上，闭上睛把整瓶矿泉浇在脸上。

    自己真是何德何能，让谢铭这样费尽心机。

    “唉呀呀，卓凯你怎么这样，妆全掉，又要重化了。”化妆师惊叫着跑过来。

    “什么事？”连导演也听到动静，停和谢铭的谈话走过来。

    卓凯看见他们底那责备的神，却倦怠已极。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歉，安静抬起，把脸给化妆师摆。

    邓允亮也没开责怪，倒是化妆师咕哝了一句：“什么脾气……”

    化完妆又再开始，拍了几条依然不理想。工作人员也郁闷。卓凯看着谢铭手里的鞭，神一样地问：“有没有真的鞭？”

    “什么？”他这句话并没有对着特定地人说，一边的场记还以为自己走神听岔了。

    “恐怕是没有的。”谢铭倒是明白他说的什么，摆着手里的鞭走过来，“要是真去，其实这条的也够了。”

    邓允亮走过来：“不行，这样会留疤的。况且伤害演员，我不允许。”

    “避开脸就可以了。”谢铭还是微笑着。

    9.

    “是的，只能这样试试了。导演，可以吗？”卓凯请求地看着邓允亮，看起来神竟有凄凉。

    邓允亮终于。

    谢铭手，完全不留。卓凯的痛呼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皱眉。他被得手指和脚趾都痉挛扭曲起来，睛却一瞬不瞬盯着谢铭，死死的，盯着。

    那样的神看得旁人都为之一凛。

    谢铭到累了，停手来。冰冷的军靴踩在地上，敲清脆冷酷的脚步。他手指沾了鞭上的血迹，放到嘴边，伸了，然后抬，斜睨架上的青年。

    这是剧本没有细节，在谢铭演来，竟格外的骨。

    “说不说？”

    卓凯神定，整个人都虚脱得要散开来，一双睛却无比倔，大而有神，炯炯望着谢铭。

    “哼。”他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