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祺茫然片刻，才说，“我用终端的时候，喜把胳膊放在舒服的地方。”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床上，床上！”狄言急吼吼。

    祝时祺只跟狄言过，那经验少得可怜，哪里能比较自己喜的姿势。但既然狄言问了，他努力思索一番，慢慢地说：“我想看到你的脸。”

    “正常回答就可以了，不许撒！”狄言的语气很严厉，但不知为何透着一厉荏。

    祝时祺想了又想，最后有些失落：“我不知……对不起，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以后，你可以跟我一起来寻找答案吗？”

    这一次，狄言沉默了更久的时间。

    “……犯规。”他轻轻笑了起来。

    “我会努力的。”祝时祺说，“虽然我不太会说话，但我会学的。你以后想问我什么，想知什么，我都会努力告诉你，就像脑波仪一样清清楚楚。”

    此时的他还不知，狄言选择开发脑波仪的初衷，正是为了明白他的心思。

    可这并不妨碍他定决心。

    这一对笨嘴拙的侣，在相恋的路上跌跌撞撞，一条坦途却走得无比坎坷，甚至差错过。

    技术的力量让他们互诉心意。但归结底，让他们尽误会重重，却依然走到一起的，是超脱了终端、脑波仪、意识共享等一切的那样东西。

    “所以才说你犯规啊。”狄言嘟囔，“说这么可的话……我想多赖一会儿床，都舍不得了。”

    祝时祺笑了。愉的绪在梦境中肆意伸展，狄言的梦为他打开醒来的大门。

    “我还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你说。”祝时祺低声，“跟我一起醒来，好么？”

    ——这个梦境本该就这样结束，停在好而昂扬的气氛中。照祝时祺的想法，他将与狄言携手与共，一起迈过代表着回到现实的那扇大门。

    然而，只要碰到跟狄言有关的事，祝时祺的计划没有一次能够就班地行。

    “好——不太好。”乎意料，狄言却没有同意，“你先走吧，就是那扇门，可以浅层梦境。我还有其他的事需要理。”

    梦境中，还有什么需要理的事呢？

    “对了，你究竟在哪里？”祝时祺环顾卧室，凭直觉，他认为狄言应该在附近，“直接跟我一起离——你、呃，我想问一，梦境主人的化，是不是……不一定是个人？”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发现，卧室里的一样东西，似乎有些异样。

    一般来说，这样东西，是不会拥有两团小小的红的吧？

    祝时祺的视线里，是一个圆的，金灿灿的，

    非常人意料的——等等，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特别人意料。祝时祺心想。

    在最开始的教室中，前排的同学杯里泡着它；狄言与江锦年谈时，桌上的果盘里放着它；就连此刻，置架上也突兀地现了它。

    “它”贯穿了所有梦境。而直到此刻，祝时祺才恍然大悟。

    狄言意识的化，并不是人类。

    而是一个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