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及，那壶就"卡啦"一声轻响，碎裂成了几，壶旁的茶盅也随之裂开。裂声直心底，勖扬君心中一揪，扭疾步向屋里走去，再不敢看。

    屋里收拾得很净，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早已失了温度。拉开床边的柜，只是几件惯穿的青衫，想要再一步翻看，指腹在柔的衣料上挲了许久，终是作罢。维持原样就好，不忍心再毁掉什么。

    在他的床边坐了一阵，环顾一周，均是天崇的东西，文舒自小仙，当时又是贫寒，哪里有什么是他自己带来的？此时才想起，就是想要留个什么念想，居然也无可让他寄。原想翻一两件东西来填补心里的空，却什么也没找到，破裂的反倒扩得更大。

    仍不甘心，便去人间徘徊，沿着文舒之前的足迹，把他在百年间到过的地方一一再走一遍。先前勖扬君为了寻他也曾走过，却是来去匆忙，看一就走。这一次仔细得一草一木都不愿放过。人间更迭频繁，换星移几度秋，早已什么都不剩。唯有在他最后居住的那个茅屋里盘桓了几日，只是想起的只有那天他来时，在门外看到的他与赤炎相谈甚的景，应着他那句"我后悔了"，没有之前的愤怒，反生更多的哀伤。

    曾在他的屋前看到庄中的孩童放纸鸢。三月天，草莺飞，风拂面。邻家的孩呼朋唤友招来几个同龄的小伙伴，削几截竹片，纸上画一只五彩的蝶，再拴上线轱辘，乘着徐徐的东风，那纸鸢就摇摇晃晃地上了天。他隐了形倚在文舒的门前百无聊赖地看，看他们玩到兴起时，棉线"啪"地一断开，那纸鸢就顺风飞了老远，直到看不见。那几个孩看着风筝飞远，沮丧地各自回了家。勖扬君还倚在门边，垂看着被孩们抛弃在地的线轱辘。凡夫俗看不到在上的天君在角溢满悲哀。

    还是在澜渊得到的这一小坛酒，是之前文舒自酿的土酒，澜渊说，这酒叫琼。他不知。只知这酒初酿成时，是他喝的第一，甜的，清冽中带几分缠绵。其实是不经意地看到他在酿酒，不经意地看了几天，莫名地执着着要尝第一，尝了之后却又满心的别扭，想自己怎么会和一个才这么计较。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只是那焦躁又别扭的心却在之前或是之后总是频频地现。每每平复一些，看到他咬着故作无事的样，便又立刻蹿起，说什么，什么，想收回时又是一阵难堪的觉。

    因逆天而被贬凡间的二太似乎豁达了很多，一本正经地对他："人间一直是他的向往，如今他得偿所愿心里该是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