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他珠转动的觉和常人不同，又兴许是他看起来文文弱弱不像个凶煞人，这话问完又过了片刻，一个瘦小的影小心翼翼地从矮坡后探来。

    “谁在那边？”陆廿七问着，转脸看了过去。

    陆廿七从没说过他一句好，另走前却忽然拍了拍他的肩，极为难得地说了句中听的话：“哭什么，此生还有那么多年，此生过完了，还有来生。故人总是在的，至少那两位始终都在，兴许辈某一天，你又碰上他们了呢。”

    这条很荒，有些富贵人家，会将不要的草席或是发霉的被褥丢弃来，都会丢在这一个江岸旁的荒土坡上。于是乞丐和民便喜来这转悠，拾一些能用的东西走。

    石张泪嚎完，酒终于彻底醒了，他一边尴尬地抹，一边叨叨叨地冲陆廿七告了别。

    当他走到一矮坡边时，忽然止住了步。因为他听见矮坡边有细微而颤抖的呼声。

    这念来得莫名其妙，也毫无预兆。一般而言，他这叫直觉。

    清早的卧龙县并不算清静，江边总是有人声的，渔船或是客舟从不歇止，夹杂着街市里叫卖的摊，显重的人间烟火气来。

    他一双半瞎的，虽然不至于让他磕磕碰碰，但是多少跟寻常人有些区别。陆廿七走路从不急躁，总是很慢，但又不是摸摸索索的那慢，而是给人一在认真走着每一步的觉。

    街上有远近有名的酒楼天香居，天香居堂倌早上摊卖的包了名的好吃。陆廿七听着那堂倌的叫卖，慢慢右拐巷，走上街，走到了天香居楼，给家里那三个拾回来的娃娃买了些包和甜糕。

    “你爹娘呢？”陆廿七问了一句。

就因为意外牵扯到了一起。哪怕那一路上相互之间连句正经话都没说，尽是挤兑，但经历过生死，好像忽然间就成了特别的人，再过上几年，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特别的故人。

    一来二去，这里就真成了一块乞丐窝，不过这些年，乞丐已经少了许多了，民便更是没有了。这大清早的，仅有的那几个乞丐也不会攒聚在这，毕竟江风太大。他们会摸街市乞些残羹或是善粥。

    陆廿七倒是不在意这里窝过何人，丢弃过何，他只是顺着直觉，走了这么一条路而已。

    石张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明明那段经历飞狗不说，还总有命之忧。但兴许就是太过惊险了，以至于人生之中也就仅此一次，所以格外令人慨和怀念。而见证了这些的故人，也是见一回少一回了，兴许哪天就再也见不着了。

    陆廿七是个质带灵的人，所以极为顺应自己的直觉。他几乎没有犹豫，便脆地转了脚尖，从天香居后的一条斜巷抄过去，走了靠近江边的一条。

    他本该继续沿着这条路走去，毕竟这是离他住最近的路。然而堂倌将包和甜糕包好给他时，他却莫名冒了想换一条路走的念。

    他慢慢走胡瓜巷，依照寻常人的习惯，总是会在巷右转去，沿着一条十分闹的街，走到对面坊区去。

    那孩乌溜溜的眸盯着他的睛看了许久，又盯着他额上的血痣看了一会儿，声：“没有爹娘。

    那是个三四岁的孩，灰土脸，上的褂沾着不少泥灰，又蹭破了些许，看起来像是被人丢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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